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他真的還喜歡她嗎?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溫柔,讓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機車穿過他口中所說的園子,這裡晚上也不是處處都點著燈,因為佔地極廣,所到之處除了車燈和微弱月色的映照以外,沒有別的光線幫襯,她應該是要害怕才對,要是虞知衡一個不注意摔了車,兩人肯定會跌得很慘,但不知為何,受到虞知衡的保護,有種安全感穩穩的包覆著她。
騎上了小山路,機車來到上面的小涼亭,進入眼簾的竟是一片閃亮的夜景,方羨妮看得有點呆了,沒想到在他家的園子裡也可以看到這種美麗的景色。
虞知衡將車子熄火,卻仍沒打算要讓她下車,只是繼續讓她坐在自己身前,原本握著把手的雙手溜到了她的腰際,輕輕的摟住她。
「你以前沒帶我來過這兒。」
「還不是因為妳老是急著要回家。」他將臉靠在她的頰邊,雙手微微施力。
那些情侶固定會去看夜景的行程,他們可從來沒趕上過,不過現在補上應該也來得及。
看著寶藍色的天空和山底下的萬家燈光,流動的車河讓整個景色鮮活了起來,方羨妮這才想起她從來沒有看夜景的經驗,難不成這就是虞知衡的把妹固定行程?那她還曾經錯過哪些?
突然,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他說,「或許我們以前真的不像是在談戀愛吧……」
有時候她回想起來,都不知道那段時間他們的相處算什麼?
「妳也這麼想?」
她點了點頭。「那應該不算是戀愛,你跟其他人談戀愛的時候就可以比較得出來,你應該只要帶她們來看夜景就夠了,也不用那麼麻煩的去等人家下班,反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好像真的很辛苦,老是得配合我做很多事。」
虞知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聽著她說。
「我有時候也想不起來,為什麼當初會想跟你在一起?我最後一次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們走不下去了,你說話的口氣……已經不一樣了,我當時好想跟你說,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你說什麼我都願意為你做到,可是抬頭看了眼時鐘,跟你講完電話我又得去打工了,心裡所有的話彈回現實裡,立刻又變成了泡影。我這才發現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也同時明白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因為那時候的我一點也不適合戀愛,我沒辦法把時間給我喜歡的人,也沒有心思去瞭解你的想法,因為我光顧著自己都來不及了,又怎麼顧得了別人?」
「或許我並不需要妳照顧……」
「你那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但事實證明,怎麼會不需要呢?就算不需要被照顧,總也需要陪伴,感情是兩個人的事,總不可能永遠是你在配合我,久了……你不也煩了?」
兩人靜默不語,回想著曾經擁有過的記憶。
過了許久,方羨妮再次開口,「其實我從來沒怪過你,因為我知道你那時候如果不這麼做,久了只會更麻煩。」
「所以就算傷了妳也沒關係嗎?」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但妳不需要這麼堅強,不是嗎?我一直也以為那個決定是對的,可是我似乎忘了一些事,我忘了妳那時候是需要我的,如果有我在,妳的生活或許就不會那麼困難。如果我願意多花些時間關照妳,也許當時的問題都可以解決。」
現在想起來,當時方羨妮的堅強只讓他感到心疼,她的生活是那樣的困難,她原本可以告訴他的,他卻在那時候轉身離去。
「你本來就不需要為我做那些。」
「但是如果我伸手幫助妳,少了那些工作,妳也許就可以把時間給我了,不是嗎?」
「可是我不會讓你幫我!我當時根本就不相信你……喜歡你並不代表我會給你所有的信任,你當時要我別去打工,我還是一樣背著你偷偷的去找工作,不過也還好我當時去找了工作,後來你不在了,我好歹還有一份收入,要是我真的傻乎乎的丟了工作不做,等開學時間一到,我就完了。」
現在說起來,她的語氣裡還有幾分慶幸,卻同時感覺到環抱著自己的手抱得更緊了,虞知衡的心疼藉由擁抱傳送到她的心頭。
「從現在開始妳可以相信我,我對妳說過的話保證我一定都會做到,我不會再讓舊事重演,這一次我一定要把妳留在我身邊。」
她不知道要對虞知衡的承諾做出什麼反應,這陣子以來她一直都抱持著反對兩人舊情復燃的態度,怎麼能看完了夜景就投降?
「妳聽見了嗎?」
她微微的點了下頭,但這不代表聽進耳朵裡就得全盤接受。
「你要我說什麼?還是你以為我會感動得伸出雙手迎接你?」
方羨妮體內的反應機制又啟動了,她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被愛人擁抱時所該有的。
「妳不用,以後這種動作由我來做就好,我會一直抱著妳。」
像是提醒她這個事實,他的手將她摟得好緊,低著頭親吻她的頸項,然後來到她的頰邊,當她回頭望向他時,他順勢吻住了她的唇。
對於他們過去的吻,她已經有些記不住了,她唯一記得的是虞知衡總有辦法把她吻得暈頭轉向……
就在她感到暈眩時,他突然放開她。
「走,我們回去。」
他放開緊緊擁抱她的手,重新發動機車,快速的飛馳回主屋。
方羨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剛才的吻還讓她的心跳無法平復,而接著他一路狂飆回主屋,停妥了車子,他拉著她的手進入屋子,屋裡只留了幾盞小燈,她不知道虞知衡要帶她到哪裡,就是無法停住想跟著他走的腳步。
她想起了當時的她也是如此,她總是著急的尾隨在他身後,害怕會跟丟,只有在他牽著她的手的時候,她才會湧出踏實感,而今事隔多年,她竟然受制於同一個人,她想反抗,想告訴他她不想這樣,卻又害怕一鬆開手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