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純然男性的氣息,還有著海水味道,跟某種淡淡的男性體味,讓方裳珞臉一紅。
「賠你?!你的傷我又不是故意……」她的話聲戛然而止,眼光落到了他身後的某個定點上。
占諭嘯發現不對,正想回頭看是什麼讓她有了如此異樣的神情,卻只看到一根厚實的大木頭,迎面掃來。
他掹地低頭閃避,躲開了木頭,卻忘了身體下方的威脅。
她一個手刀劈來,正中他腦袋後方的脆弱地帶,不用幾秒,他的世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第二章
咖哩的香氣,咕嚕咕嚕的滾煮聲,隨著淡淡的海風鹹味飄揚在空氣裡,沁入了他的鼻間,點燃了他對食物的渴望。
咕嚕咕嚕……他的肚子隨即作出了回應,也喚醒了他。
但他卻按兵不動,想摸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好像是真的餓了,他的肚子一直叫耶!」—個嬌滴滴的嗓音響起。
「餓死他算了!」這聲音他聽過,是那個叫作裳月的嗎?
「是大姊沒問清楚就開槍,你現在這麼凶幹嘛?」
咦?不錯啊!這個叫裳麗的女孩,果然能利用,心腸這麼軟。古諭嘯想。
「拜託,裳麗,他不是需要人喂的野貓野狗,他是意圖不明,要闖進來的人耶!」
「好好!我不說,但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大姊在搶救後院的木材,叫我們小心看好他,說等等回來再決定是要殺要剮,所以,我們就只能小心看好他啦!」那個叫裳月的暴力女孩,邊說還邊弄得指節啪啪作響。
看來,是那個大姊教自己的妹妹使用暴力的吧!
但奇怪的是,他想起那時跟他打鬥的那張秀氣臉龐,那臉上有著堅決跟憤怒的神情,但暴力……不不!在他看過那麼多的暴力臉孔後,他一點都不覺得那個大姊有什麼暴力的傾向。
「那……能幫他鬆綁嗎?我看他手上都有痕跡了。」
「你神經啊!上午他幾乎要把大姊打倒耶!要不是我去隔壁求救,找了秋伯伯來揮他一記,現在大姊搞不好已經被他強暴了!」
噗……天啊!這叫裳月的女孩怎麼會想像力這麼豐富?他在心底哀號。
「唉……都是我的錯!」裳麗的聲音充滿歉意,「大姊辛苦了。」
「是啊……」裳月一直有點暴力的聲音,這次多了一抹柔情,「房子被泥石流沖走,偏偏大姑媽又病倒了,害得大姊為了我們,丟下台北的偵探工作跑回來!唉……我們真是一群拖油瓶啊!」
「拖油瓶不是這樣用的吧?裳月,大姊又不是媽媽。」
「算了!誰說得過你啊?我要去上廁所一下,你小心看著他,他一醒來就叫我喔!我怕你心軟又放開了他。」
「嗯……」裳麗的聲音聽來很慚愧,「為了大姊,我這次不會心軟了。」
而此時,躺在木凳長椅上,原本想裝作剛醒來的古諭嘯一聽,又決定繼續閉上眼。
其實,他早已悄悄的自行鬆綁了,但他不想嚇到這個叫作裳麗,有心臟病的女孩。
他不知道自己幹嘛突然變得這麼心軟,但他卻知道,每當想起打鬥時,那女人眼底閃著的水光,讓他的心有點不好受。
那女人……似乎真的很多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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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裳珞一進到廚房,就發現他身體下方的繩索,比她之前捆得要松。
「裳月。」她叫著在桌前看漫畫看得入迷的三妹。
「大姊,你來啦?他一直睡,都沒動。」裳月一看是大姊來,立刻擱下手中的漫畫書。
在心中輕歎一口氣,她看向桌面,「這碗咖哩飯是留給我的?」
「對!裳麗說咖哩要放隔天才好吃,所以我只舀了這份給你,其他先冰起來了。」
「辛苦你了。」
方裳月才十七歲,本該是上學的年紀,卻因為大姑媽的病倒,沒人能幫忙照顧才十四歲的方裳麗,所以剛辦理了休學。
「才不會呢!大姊比較辛苦,再說,我覺得在家比去唸書好玩多了。」
「呵……我看你是只想看漫畫吧!」
「我是在研究,畫漫畫是我的第二志願耶!本來我的第一志願是警察,但因為你遇到那種爛警察,讓我知道台灣警界的黑暗,所以……」
「別說了!裳月。」方裳珞瞄了長凳上的古諭嘯一眼,她並不想讓外人聽到這種事。
「幹嘛不能說啊?那種人討厭死了……」
「裳月!」她語帶警告,讓裳月停止了咒罵。「裳麗呢?」
「去睡午覺了。」
「好,那你去幫我看看裳麗。她討厭蓋被子,剛才屋後淹水,濕氣很重,你去幫她開個除濕機,好嗎?」
「好……」裳月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不對,「可是,大姊,我該留在這裡幫你對付這個……」
「上去!裳月。」方裳珞用不容辯駁的語氣說。
她就是刻意要遣開方裳月,好一個人面對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
「喔!好……對了,圓嬸剛打電話來,說她晚上會帶那兩個小的過來。」
「好!我知道了。」
圓嬸是他們的鄰居,前陣子舊屋被沖走,大姑媽又病倒後,家裡兩個年紀較小的弟妹,就是委託圓嬸照顧。
現在方裳珞已經把這倉促買下的老空屋,整修得稍微能住人了。所以,她也不好意思托人繼續照顧八歲的弟弟阿志,跟六歲的妹妹小婷。
「你不能把兩個小麻煩繼續留在圓嬸那嗎?他們煩死了。」裳月說。
聽到方裳月的抱怨,方裳珞臉一凜,「那兩個小麻煩是我們的弟弟妹妹,裳月,不要讓我一直提醒你這件事。」
「喔!好啦好啦……」知道大姊不悅了,方裳月連忙閃人。
在妹妹一離開後,廚房就陷入了一片寂靜。但說一片寂靜,也不盡然,因為……某人的肚子還在叫。
她坐在那張克難的、用木板搭成的粗糙餐桌前,看著自己的那碗咖哩飯,「你餓了?」
躺在長凳上的身軀輕輕一震,俊眸帶著笑,淺淺睜開,坐起身來,甩開原本綁在他身上的繩索,「是餓了,我快三天沒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