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說。
雖然發覺她有著溫馴以外的脾氣是件有趣又驚奇的事,但他可受不了她在他面前一直板著臉。
他想知道她今天早上為什麼爽約、為什麼給他臉色看.又一副他們不太熱的模檬.
她看著他,一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你今天搭早一班的車,還是晚一班的車?\"他問。
她頓了一下後,回道:\"早一班。\"
她必須回答他,因為他的表情告訴她\"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他是老闆,她是職員,她得認清這一點。
\"為什麼?\"
\"因為我起得早。\"她說。
他眉心一擰,\"所以你就決定不再等一下,然後讓我像笨蛋一樣因為看不見你而擔心?\"
擔心?他擔心她?何必?他們只是朋友.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嘴上說抱歉,但臉上、眼底可一點歉意都沒有。
他懊惱地說:\"別一副我們不熟的樣子,這裡沒有別人。\"
\"我們……\"她抬起眼簾,負氣地說:\"很熟嗎?\"
他微怔,\"我們是朋友。\"
\"我們別玩朋友的遊戲了。\"她說。
\"你說什麼?\"他一震,神情驚愕又慍惱,\"朋友的遊戲?\"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對你來說,跟我這種人做朋友,應該只是一種消遣吧?\"
\"你這種人?\"他很不喜歡她這種語氣及說法,聽起來像是在貶低她自己。
\"我跟中津川先生是不一樣的人。\"她說,\"你的朋友應該跟你一樣,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及學經歷,而我……\"
\"夠了!\"他沉聲打斷了她,神情凝肅地說:\"我不想聽你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不,她只是說出實情。
她不想自欺欺人,尤其是在昨天看見他帶著那位永井多津子小姐同行之後。
他的社交圈子裡多的是像永井多津子那樣的女性,而像她這種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私生女,根本不該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我不是妄自菲薄。\"她直視著他,\"這是事實。\"
\"什……\"
\"就算你跟一般人一樣擠電車,進了公司,你還是中津川尚真,還是東京光電的執行長。\"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而我就算跟你成了朋友,也還是丹下奈步,是沒……\"
她沒把話說完,因為再繼續說下去,她就會把自己沒有爸爸,而媽媽是銀座第一的媽媽桑的事實說出來.
她不想讓他知道,她不想看見他露出震驚的、鄙視的眼神,就算他眼底有一丁點的同情憐憫,她都不想看見。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她咬著唇,決絕地說。
聞言,他陡地一震。
\"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困擾。\"她說的是實話。但卻不是由衷之言。
她很高興他願意跟她做朋友,就算只是好玩,她也很感謝。但是,她不能再跟他繼續做朋友了,她怕自己要的越來越多,期待的越來越多……
而那些渴望及期待,都是荒謬的、可笑的、不切實際的。
與其那樣,還不如就此結束。
\"你不是說真的吧?\"他神情一凝。
不想跟他做朋友?有他這樣的朋友讓她很困擾?直至昨天,他還看不出她臉上有一絲絲的困擾,怎麼今天他就讓她困擾了?
\"我是說真的。\"她語氣堅定,然後低下頭,專注的縫補著。
尚真神情懊惱,心情趺宕到谷底。
他生氣地看著她,不想講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現在的心情糟透了,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沒好話。
他瞪著她,只見她手上的針線飛快的舞動著,接著沒一會兒工夫,便完成了手中的工作。
打好結,剪了線,她迅速地將針線盒收好,然後站了起來。
\"縫好了,還你。\"她抓著外套,手往前一伸,\"請拿去。\"
他兩隻眼睛像噴火般直視著她,情緒已在失控邊緣。
他敢說,他的情緒從來沒這麼接近失控、瘋狂及崩潰的邊緣,從來沒有。
他試著想控制住自己隨時會爆發的情緒,但他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見他只是瞪著自己,卻遲遲不接過外套,奈步秀眉一擰,有些生氣地將外套往沙發上一丟。
\"抱歉,我先出去了。\"說罷,她轉身往門口走去。
就像是導火線般,她的掉頭離去點燃了他一觸即發的情緒。
他的理智告訴他\"你必須冷靜下來\"、\"衝動只會壞事\",但他的行為卻不受控制……
不自覺地,他移動腳步,追了上去,就在她的手握住門把的同時,他攫住了她的肩膀——
\"啊!\"奈步驚呼一聲,因為他抓著她的力氣很大,甚至讓她覺得有點痛.
還來不及反應,他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
她驚羞又氣憤地看著他,\"你要做……\"
他沒讓她抗議,而是低下頭,狠狠的、用力的吻了她。
奈步陡然一驚,羞憤地推開了他。
這算什麼?朋友可以這樣嗎?已經有了論及婚嫁對象的他,可以這麼隨便的親吻別的女人嗎?
他把她當什麼?如果他真的當她是朋友,就該尊重她,而不是……
她眼眶裡悲傷又憤怒的眼淚在打轉,而她不讓它落下。
\"朋友……可以這樣嗎?\"她幽幽地說,卻帶著憤怒且不能諒解的語氣,\"我對朋友的定義跟你不一樣,我……我是不會跟朋友親嘴的。\"
看見她那既悲傷又憤怒的眼神,尚真懊悔不已,但此時後悔,為時已晚。
他傷害了她,他的失控及衝動傷害了內心比任何人都脆弱的她。
\"你壞了朋友的規炬,我……\"噙著淚,她恨恨地說:\"我們不再是朋友了。\"說完,她轉過身,打開門,奪門而出。
他幾乎想追出去,但只前進了兩步便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