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知如此,為什麼她還是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她能夠聽見他平穩的呼吸聲,看見他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只要她一伸手就能觸摸到他溫暖的身體;只要一喚醒他,就能看見他那雙帶著無情氣息的眼睛,卻在面對她時出現那種有了牽念的微妙悸動。
他不是個會疼她的男人,也不是個會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呵護的男人,甚至他也不是個會讓她為所欲為的男人,但他卻是個能讓她完全放心的男人,在他的懷中,她是清楚的。
從他不捨棄的到魔莊找她,她該明白也許有人會愛上她,但卻不會像他那樣的全盤接受她。
所以她應該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可是……
她到底在顧忌什麼?明知沒有永恆的東西,明知沒有所謂的不變,所以人要懂得享受短暫的愛戀。
為什麼她放不開自己的心?
東方玥梅癡望著展玉冰的容顏到深夜,依舊沒有找到她要的答案。
展玉冰在她離開後睜開眼睛,他沒睡。
她靜默,他也跟著不語。
問題依舊沒有解決。
☆ ☆ ☆
東方玥梅獨自坐在母親和師母的墳前,不言不語,像尊石像動也不動的呆坐了三個時辰。
到底是怎麼了?她不是不懂得珍惜生命,那麼為什麼她還會在這裡無法動彈?
他們彼此相愛是無庸置疑的事,那麼到底還有什麼是她不確定的?
她只要放開心接受他,他們會有一段非常甜蜜的日子。
因為她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因為她不能捨棄她曾經承諾過的話,所以她只能接受短短的愛戀?
或者地該不顧一切的把他拐進魔莊,成為在她背後支持的另一半?
她在異想天開!二十世紀的人都無法完全接受這種觀念,更何況是他這種老骨董,他以後會恨她的,恨她用愛的名義綁住了他。
東方玥梅聽到腳步聲,轉身往後看,東方速蒼老的面容映印入她眼中。「師父。」
東方速提了兩罈女兒紅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遞過一壇給她,他不說話的逕自喝了起來。
東方玥梅好笑的望著他,她家的老頭是越來越隨性了。
她也學著他仰頭暢飲著女兒紅,不是她在推卸責任,她會養成這種壞習慣,真的是他的錯。
「梅子,為師死了就葬在這裡吧!」東方速語氣平靜的說,他要陪著他的妻女。
「是。」東方玥梅淡然的應道。
東方速不驚愕她對他的生死表現出不在意的態度,他一向知道他這徒弟擁有太多秘密,縱然他不曾過問,但並不表示他漠不關心,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裡。
他斜睨她一眼,「即已將生死看開,又有什麼好恐懼的?」
「那是不同的,師父。」對於師父會說這樣的話,她並不覺得訝異,因為最近她太失常了。
「也許吧,就連我也都看不透,你這個黃毛丫頭又哪會不驚懼。」東方速調侃她。
「師父!」東方玥梅撒嬌的喊了一聲。她知道東方速對她的關心,一向是建立在有些惡毒的話語和行為上,但他就不能在她困惑的時候開示她一下嗎?
「別做困獸之鬥,那是愚蠢的行為。」
「那麼師父您老人家就不愚蠢了。」東方玥梅低喃的說。
東方速大半輩子就死守著這片梅林,這座再也沒有氣息的墳墓,這樣的行為就不愚蠢了?
「那是執著,我的執著。」東方連臉上漾起溫柔的笑容,他老皺的臉上有著不悔的深情,讓他像是枯萎的草木又重新綻放出一股不可動搖的生命力。
「人最終還是化為一堆塵土。」東方玥梅哼道。
東方速大笑出聲,提著酒罈子起身離開。
「師父?」她聽不出來師父到底在笑什麼?是不是她變蠢了?不然為什麼她想不通地藏王菩薩和師父到底在對她傳遞些什麼道理?
☆ ☆ ☆
「你說什麼?」展翰鷹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宇,不敢相信兒子所提出的要求。
「我要離開滌顏居。」展玉冰語氣平靜的重複。他要成為他自己,只有如此,他才能知道如何選擇,他才不會後悔。
他和梅子不能停滯不前,未來是好是壞都得有一個結果,有了結果他們才能繼續往前走。
「你」展翰鷹氣得渾身發抖。
「是為了出現在舞蝶山莊的葉公子?」溫麀澐溫柔的問道。
展玉冰垂下眼簾默認了。
「為了一個男人,你打算做個不孝子?」展翰鷹忿忿的問。
「爹娘沒有我也一樣過得很好。」他們一向恩愛,有彼此作伴,他們不會孤單。
「我會把大哥找回來。」說完,展玉冰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展玉冰,只要你踏出滌顏居一步,你不用再認我們了。」展翰膺威脅道。
展玉冰的腳步沒有停下。
展翰鷹氣得拍桌子,他這個兒子有生跟沒生是一樣的!
溫麀澐笑著用雙手包住丈夫的手,自從那晚她的異能完全消失之後,她隱的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兒子是什麼樣的個性,你是知道的,這麼說,他可是會一輩子都不回來看我們。」溫麀澐提醒他。
「啊!那怎麼辦?話已經說出口了。」展翰鷹懊惱不已。
溫麀澐溫柔的笑望著這個她從不後悔愛上的男人。
展玉冰一出滌顏居,兩個密影人又出現在他面前。
「找到任沙幽。」展玉冰下完命令,密影人遲疑的沒有離去,他們有預感,這會是他們最後一項任務。
「去。」他沉下聲喝道。
「是。」密影人隨即消失了蹤影。
展玉冰身形飄然的遠離一切。
☆ ☆ ☆
「白蓮,你知不知道藍兒在哪裡?我得送他回東方堡。」東方玥梅在「靜意蓉苑」裡找到正在修煉的白蓮,忙不迭的問道。
盤坐在床的白蓮收起全身白光,睜開眼淡笑的說:「黑虎帶他回去了。」
東方玥梅愣了愣,「發生什麼事了嗎?」她才一不注意,大家都變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