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了十八年都是為了他。
從小她的世界中就有了他,過去的因牽起了如今的果,她得幫助他,因為她母親的殘忍才造成他身上的悲劇,她必須彌補欠他的,完成她的首要任務,找回自己內心的無無礙。
本來兩年前,姐妹們離莊時,她就該出現在他面前,可是那時候他剛面臨人生重大的轉折,整個人頹喪不堪,她想不出好法子去接近像只刺蝟的他,讓他自痛苦中解脫。
直到梅姨提醒了她,她可以利用魔莊五年一度的「嘉年華會」,讓他試著習慣這些不尋常的怪異,為他心中的結開啟一道門,釋放他心中的悲傷,找回他所失去的一切。
碧葵輕淺的一笑,想到梅姨,就想到其他領事們。魔莊的四位領事,為了她們姐妹花了好大的工夫,但她們可不一定會照著他們想要的方式去走。
她和同樣出魔莊解決任務的姐妹們約定好,她們都要完完整整的回到魔莊,過以前的生活。她們都不想沾惹塵世的愛恨情仇,失了自己無垢的本心。
她比其他姐妹們晚了兩年才出魔莊,不是她在逃避自己的責任,而是為了尋找機會,找到能打開他心房的鑰匙。
她的任務就是解開他的心結,讓他重新站起來。
她只有一次機會決定舒方未來的命運,看他是會繼續沉淪在過去的傷痛中,還是會走出全新的生命。
☆ ☆ ☆
隨著時間流逝,雨勢逐漸變小,終至停止,只剩下樹葉上的水滴正滴答的落著。
長年不見天日的森林中,此時幽幽的泛出冷寒魅氣,一縷縷的霧氣從地上緩緩升了起來。
碧葵輕然的笑出聲,打破一室的沉寂。
她要他拋開所有的包袱,所有的責任,盡情的玩這一次;只是有這一次是為了他而破例。
濃霧漸漸地包圍住這間茅屋,侵上這間溫暖的房間和房裡等待的兩人,告知著時刻的來臨。
「時間已經到了,你該醒了。」她伏在他耳邊喚著,她迫不及待想帶他去見識。
「嗯。」舒方呻吟一聲,聽到她的叫喚,他迷濛的微睜開眼,「我的頭好痛。」他低喃,腦袋沉重得讓他想再合上疲憊的眼睛。
「這是正常的,因為你是在夢中啊。」碧葵含著笑意說,伸手將他扶坐了起來,不讓他繼續睡下去。
他再睡下去,就會錯過所有美妙的事物了。
「夢中?所以四週一片迷霧?」舒方搖晃著頭想試著更清醒!但他的反應顯得呆滯、無神,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察覺得到周圍的一切。
好似他的靈魂離開了他的身軀,卻又可以體會得到任何的感覺。
「是的。憑你想像的夢,深入你不知覺的無意識中,是如此的綺麗夢幻。」而他們將要遊歷。
「可是你是真的。」舒方擰眉道,他要她是真的。
碧葵對他孩子氣的說法,抿嘴輕笑,「我是真的,但也可以是假的,我只是個領路人。」她的存在與否,要看他如何決定。
「領路人?」舒方茫然不解。
「快起來,不然你就會錯過好玩的事了。」她輕聲催促著。
「好玩的事?」他呆愣的重複。
「我要帶你去玩。」從可以看見他的現鏡裡,她知道他所有的事,卻阻止不了他的陷落、他的悲痛。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悲慘的事在他身上發生,只能等一切成定局。他可知看著他的哀慟,她感同身受?
「玩?」她口中的玩是什麼?怎麼玩?
「你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的玩了,對不對?」她明白的問。
「是啊,好久了。」舒方低喃道。從他開始碰劍,他就沒有機會好好的玩了。
「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的玩,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擔心,只有享受,只要開心就好。」碧葵為他神情中的落寞感到心疼。
「可以嗎?」舒方遲疑的問。
他很難得對一個人這樣敞開心房,完全在她面前暴露他的脆弱。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可以讓他如此傾吐他的煩惱?是那香味的緣故嗎?他不想吸,可是那香味彷彿纏上了他一樣,他擺脫不掉。
他無法抗拒想向她傾吐,想依賴她的念頭,更無法升起該有的心防。
他無措的想尋求依靠,想向人撒嬌。
「當然可以,今晚沒有人會來干擾你。來吧,起來。」碧葵把他拉下床,不容他再遲疑。
「去哪裡?」他覺得自己渾身軟弱無力,卻還能夠站著。
「別問,這一切只是夢,說了,就消失不見了。」她俏皮的瞥了他一眼,不再耽擱的拉著他,步入門外的濃霧中。
☆ ☆ ☆
舒方被碧葵帶著走,好似走了很久,卻又不會覺得疲累。
他看不見附近有任何的燈火,但四周卻不會讓人覺得昏暗。
甚至,他看得見前方的路,卻又看不見附近的景色,整個情況怪異到極點,但他心中卻沒有一絲覺得奇怪的感覺。
這是夢,不是嗎?
舒方和碧葵沒有交談的走在小路上。一路上,其他人的往來交談,為這種陰涼的空氣增添一抹熱鬧,甚至還有一些跟他們錯身而過的奇特人物,會親切的對著他們打招呼。
「碧葵,你的日子到了?」一個臉上有著許多發光鱗片的男人,熱切的問道,視線好奇的看著舒方。
「是的。蛇叔,你今晚要賣什麼?」碧葵有趣的問道,大家對魔莊的這場盛會總是滿心期待,絕不會錯過。
「不是賣,是表演。」翼火蛇賣關子的說。
聞言,她呵呵笑了出來,「蛇叔,我拭目以待喔。」
「絕對是包君滿意的。」翼火蛇說完就快步走了,他還得趕回去準備他要表演的道具。
「他是誰?」舒方以為自己見到鬼了,怎麼會有人臉上長滿堅硬鱗片還活著的?尤其碧葵還一臉的平靜,絲毫不覺大驚小怪。
「他是叔叔。」她避重就輕的說,拉著他繼續往前走。
「叔叔?」他瞥了她一眼,她跟剛才那個人有親戚關係?那麼她也有哪裡不正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