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離婚!」
「別挑這時候無理取鬧,瀟瀟馬上要回來了。」阮松城蹙起眉頭。
「我無理取鬧?!」姜秀樺氣得管不了那麼多,把八卦報紙摔到桌上。「你看看這什麼?要不是朱太太把報導給我看,我還不知道你惹了那麼大的新聞!你行!這次居然還勾搭上一個跟你女兒差不多大的得獎女明星,結果我呢?現在成了大家的笑柄!」
「不要誇大其辭,事情沒那麼嚴重,這種狗仔記者寫的垃圾,幾天之後就沒人記得了。」
丈夫不以為然的態度只是更加激怒姜秀樺。「你知不知道報紙上寫了什麼?上面還講到我!居然拿我跟那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比較,說什麼我年華老去又揮霍成性,所以挽回不了丈夫的心,這教我以後在朋友面前怎麼抬得起頭來!」她冷笑。「你這人哪還有什麼心,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心早就被狗啃了!」
「你夠了沒?」阮松城的嗓門也大了起來。「難道他們有說錯?也不想想你這些年來打牌輸掉多少錢,信用卡刷爆多少張!不說別的,光是整容的費用就夠開一家小公司了!花那麼多錢好像也沒差,一樣面目可憎。」
「你——」姜秀樺看起來像快中風。「我不管!我要離婚!你等著好了,我會把你過去所有的情婦名單都公開,到時絕對告得你傾家蕩產!」
「離就離!要不是為了瀟瀟,我早八百年前就跟你離了!」
「那正好是我想講的話!」
「爸、媽!夠了!你們別再吵了!」
阮氏夫妻同時轉頭,神情閃過驚慌。
「小姐……」江媽急忙從廚房趕出來,但已太遲。
阮瀟瀟臉色發白,手裡提著的紙袋落到地上。
原來她的父母之間的關係,竟已惡劣到這種地步。
原來她遲遲不敢戳破的表象背後,竟是如此不堪。
她還傻傻地告訴自己,他們之間只是暫時的不和,總有一天會言歸於好,真是笨到家了。
「瀟瀟,你……你站在那裡多久了?」阮松城不安地問,但馬上從女兒的表情得到答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媽,你不用再騙我了。」阮瀟瀟的聲音發顫。「我有眼睛,這幾年來我都看到了,我只是笨得寧願跟著你們一起騙自己。」
「瀟瀟,不管怎麼樣,爸爸媽媽都是愛你的。」姜秀樺急道,全沒了稍早的潑婦樣。
「你媽說的沒錯。」阮松城難得同意妻子的話。「不管怎樣,瀟瀟,你都是我們最寶貝的女兒。」
「我知道。」阮瀟瀟深吸了口氣,力持鎮定。「但是無論你們決定怎麼做,請不要拿我當理由。」她不想成為父母在一起的唯一原因,那樣的話,這段婚姻將失去意義,她要背負的責任也太沉重。
阮氏夫婦啞然無語,阮瀟瀟拿起手提包,又說:「我希望你們能平心靜氣地好好談談,就當我這個做女兒的求你們。」然後她轉身就要離開。
「小姐,你要去哪裡?」江媽急問。
「我到朋友家過夜。」今晚,無論如何她都無法繼續待在這裡。這個家,太冰冷、太令人心寒。
阮松城罵她老婆。「你看!都是你!要不是你開的頭,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我?上報紙頭條的可不是我!」
阮瀟瀟走出門外,將父母的吵架聲摒除在身後。
她已經讓嚴醒提前下了班,庭院中只有她父母的座車和司機,她很確定他們目前沒空介意她使用任何一輛車。
現在只剩,一個問題。
她能去哪裡?
*** *** ***
嚴醒訝異地瞪著不請自來的訪客,這不是他不久前才送回家的僱主嗎?
不過,更教他錯愕的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
「我可以在你家過夜嗎?」
不會吧……
嚴醒傻了足足五秒,在看清她的神情之後,才會意到她說的「過夜」,並非他想的那一回事,是他自己思想不純正。
她的神情很平靜,太平靜了,平靜到他直覺地認為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尤其那雙失去生氣的眼睛,空空茫茫的,像只迷途的小動物。
對了,她本來不是要跟她父母吃飯嗎?難道說是他們的問題?
阮瀟瀟誤解了他的沉默,嬌艷的臉上掠過黯然。「不行嗎?沒關係,打擾了,再見。」
「等等!」嚴醒想也沒想地拉住她,卻又沒了下文。
不是才決心和她保持距離嗎?為什麼現在又抓著她的手不放?
但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讓這個模樣的她,就這樣離開。
對著那張不解的臉龐,他暗自歎了口氣。
他一定會後悔讓她留下的,他知道。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開了口。
「進來吧。」
*** *** ***
嚴醒的家是三房兩廳的公寓,三個房間中,一間屬於嚴醒,一問屬於嚴寶貝,剩下最小的一間,則是極少派上用場的客房。
但這天夜裡,嚴家客房外,聚集了一大一小、交頭接耳的兩個人影。
「爸,客房裡的燈還亮著,阮阿姨進去了那麼久,好像還沒睡耶。」嚴寶貝壓低了音量,以免被房間內的人聽到。
「嗯。」嚴醒也從門板下洩出的燈光發現了。
「你會不會覺得阮阿姨今天有點怪怪的?」嚴寶貝說出自己的觀察心得。「像我說笑話給她聽的時候,她明明有在笑,可是又讓人覺得她看起來有點傷心……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就是怪怪的啦。」
嚴醒看著女兒,不由得訝異於她的敏銳。他以為只有他看出來了。
阮瀟瀟來的時候,他們父女正在吃飯,自然也替她準備了一副碗筷,席間,她跟上次一樣與寶貝說說笑笑,晚飯後又與他們一起看了一會兒電視,才宣稱疲累想先歇息,從頭到尾看起來都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只除了她看他們父女的眼神中,不小心洩漏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