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誰有那麼閒?」
「你懂什麼?大家都知道我——」阮瀟瀟突然打住,拎起嚴醒的衣領。「這件襯衫怎麼那麼醜?是Versace設計的嗎?」
瓦殺扯?那是哪根蔥?
「等我下次看到瓦殺扯就斃了他。」
「Gianni Versace嗎?」阮瀟瀟秀眉輕擰。「他早就被人槍殺,死翹翹了!」
原來早就有人看那個「瓦殺扯」不爽了……見鬼了!他原本打算將這女人扔到床上就走人,怎麼會扯到這裡來?
嚴醒正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牢牢抓住。
「大家都說娶了我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為什麼定涯哥不要我?」阮瀟瀟怒視著他。「我哪裡不好?為什麼我跟定涯哥認識了那麼多年,他卻寧願娶一個才遇見沒多久的女人?」
嚴醒的眼角微微抽搐。這要他怎麼回答?關定涯不只是他的僱主也是朋友,他比誰都清楚關定涯有多愛他老婆,不過他可沒蠢到跟一個發酒瘋的女人說這些。
他倒想問,為什麼這女人突然那麼多話?為什麼她的酒品不好一點,乖乖一覺到天亮?
忽地打了聲響嗝,阮瀟瀟繼續道:「本來我以為他們沒了寶寶,定涯哥就會回到我身邊,可是誰知道……誰知道結果會變成這樣……」
嚴醒的神情一冷。「你八成一直期望他老婆流產吧?所以他們一失去孩子,你跟關家老太婆就上門趕人。」他可是記得很清楚那時的事。
「才不是!因為關伯母說那女人是為了關家的錢才嫁給定涯哥,所以我才想叫她離開他,可是我從來就沒希望她失去寶寶,畢竟小孩子又沒有錯,你相信我的話,對不對?」
明媚的大眼企盼地望著他,嚴醒頓時感到呼吸有些不順暢。可惡!明明這個千金小姐就很欠打,怎麼又會露出這麼無辜的眼神?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跟一個「下人」傾吐心事?
見他沒回應,她垂下頭。「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壞心,可是我從小就喜歡定涯哥,以為將來一定會嫁給他,難道我連為自己爭取的權利都沒有?他娶了別人,我很難過啊……嗚……」
嚴醒臉色微變。馬的,好端端居然哭起來了!
「不准哭!」哭得他心煩。
阮瀟瀟反而哭得更大聲。「不要你管……我就想哭……嗚……你不要管我……嗚……讓我好好哭一次……」
那麼多的鼻涕眼淚,應該是積壓很久了吧……
嚴醒愣住,一時竟想不出話來制止噪音,只能瞪著阮瀟瀟。
原來再怎麼美麗的女人哭起來都是一樣醜,看看她,眼睛紅紅、鼻子紅紅,原本無懈可擊的妝也糊成一片,狼狽到了極點,可是不知怎麼地,這張哭花了的臉看來卻比平時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可愛許多。
好吧,他承認自己因為聽到那句「不過是個下人」而相當不爽,原本打算不管她死活,但是,唉,終究還是無法冷血到底……
嚴醒在思忖之間,阮瀟瀟的哭聲忽地頓住,纖白的手冷不防揪住他的衣領。「我跟你說的話,不准你傳出去,也不准告訴別人我哭過!」
對著那張還掛著兩行淚卻又故作兇惡的臉龐,嚴醒差點失笑。發酒瘋發到一半還不忘威脅他……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死要面子。
「說出去你能拿我怎樣?」他倒是很好奇。
「你敢說出去,我就……我就……」阮瀟瀟努力思索著,隨即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像是想到某種非常邪惡的主意。
「如果你敢洩漏今天的事,我就詛咒你變禿頭!而且是最醜的地中海!」
嚴醒的前額出現一條條的黑線。他真的該走了,再跟她哈啦下去的話,他這個頭腦清醒的人都快變不正常了。
「你到底會不會保密?」她不耐地追問。
「為了我的頭髮著想,當然。」
似是對他的回答很滿意,阮瀟瀟拍拍他的臉頰,微笑。「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好人?這年頭「好人」兩字可算不上什麼讚美之詞。
「你這裡有道疤欸……」不安分的手又移到他的眉。「我認識另一個臉上有疤的人,不過那人討厭得要命,嘴巴又壞,每次都害我氣得半死,真不曉得定涯哥幹麼不管管他的司機……」
嚴醒的臉又黑了一半。果然,這個酒醉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真想把她丟到樓下……
「趕快睡覺!」大掌毫不溫柔地把她壓倒在床上。
怎料阮瀟瀟又掙扎起身。「我頭好暈……好想吐……」
吐「不准吐!」
「你幹麼凶我?快帶我去洗手間……我受不了了……嘔……」
「該死!你幹麼吐在我身上」
「反正那件襯衫那麼醜!」
「你再說一次試試看!這是我最喜歡的襯衫!」
「你的品味好差喔……嘔……」
*** *** ***
折騰了許久,嚴醒才終於步出房間。
在客廳裡挑燈抱佛腳,卻早已開始打瞌睡的小毛頓時驚醒過來。
「醒哥,你的衣服……」他瞪著濕了一大片的花襯衫。「小姐吐啦?」
「嗯,不過她現在已經睡了,我回去了。」
「醒哥慢走。」
小毛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突然想到,對厚,醒哥是有門禁的,今夜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店裡待到這麼晚,他回到家之後不會有問題嗎?
別看醒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Man到無與倫比的模樣,回到家之後可是完全——小毛忽地打了個寒顫。
唉呀!他才不要想到那個畫面,惡靈速速退散!
還是讓醒哥維持他心目中那個金光閃閃的硬漢形象吧!
*** *** ***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讓這種事發生?
為什麼對方偏偏又會是他?
阮瀟瀟提著紙袋,在關氏總經理的私人停車位附近頓下腳步,看著那正在擦拭轎車的高大身影,猶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