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長!」有種像是見到老朋友或親人的感覺。
胖胖的身影從裡頭走出來,通常這個時間是謝絕訪客的,不過因為是曉靉,所以破例讓她進來。「真的好久沒看到妳了。」
「我知道現在很晚了,可是又想快點見到護理長……」
護理長拉著她進了辦公室,免得打擾到其他人。「這些日子過得好嗎?」
「嗯,還可以。」她坐下來。「護理長也好嗎?」
「還不是一樣。」和藹的目光仔細地審視著曉靉。「妳瘦多了,工作很辛苦吧,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賺錢固然重要,但還是比不上健康。」
「我知道。」她微笑,點點頭。
「妳還沒跟他聯絡?」
「嗯。」不用護理長明說,她也知道在說誰。
「還不肯原諒他?」
曉靉先是點頭,接著又搖頭。「其實我早就原諒他了,只是生氣,或許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在深愛的男人眼裡和心裡都是唯一的,是無人可取代的,所以才會無法忍受……其實我也很虛偽,嘴裡說可以接受他心裡還忘不了死去的妻子,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我又有什麼資格怪他。」
「曉靉,妳聽我說……」護理長拍拍她的手背。「活著的人是不可能贏得了死去的人,可是死去的人永遠只會是個回憶,而活著的人卻能陪伴在他身邊,和他共度後半輩子,一起生兒育女,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曉靉眼圈陡地泛紅了,心結早已鬆開,只是不肯去正視它。
護理長也希望能幫這個孝順又懂得為人著想的女孩子,可以找到幸福。「做人嘛,就是要往好的方向去想,不要死抓著過去,因為過去已經發生,是無法改變的,妳要看的是未來,你們的未來。」
「嗯、嗯。」曉靉泣不成聲地點頭。
「去找他吧。」護理長抽了張面紙給她。
「我好高興有護理長在身邊。」她真心地感謝。
「只要記得請我喝喜酒就好了。」護理長也抽了張面紙拭了拭眼角。
「一定會的。」
離開安養院,她住進了一家叫做「富貴客棧」的小旅館,因為去年這裡舉辦「游老街、拜觀音」的活動,她的行動咖啡館正好躬逢盛會,在這裡住過幾天,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這裡的老闆是位個頭嬌小的可愛女生,這次再見面,卻已經當了母親,身旁還有個高大壯碩的丈夫,夫妻很恩愛,讓人看了好羨慕。
坐在房間的床上,曉靉挖出許久未用的手機,花了好幾個小時充電,直到隔天早上才將它充足了電。
她大大地吸了口氣,摁下不知道在心裡打過幾百回的手機號碼,那一頭拚命地響著,卻沒有人接聽。
「怎麼可能?」她又試了一次,還是同樣的情況。
這回換她找不到他了嗎?
還是他放棄了?
喉頭一梗,她努力忍住。
她一定要想辦法聯絡到他……
用完了早餐,曉靉來到位在仁愛路上,「帝國保險」的台北分公司大樓,說明想找東方凜,探聽他的消息,卻只得到不便告知的答案。
她只能滿臉沮喪地走出大樓,來到以前住的地方,但這裡也早已退租,換了新主人,景物依舊,人事卻已非。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高雄──
聽完各部門主管的報告之後,東方凜將西裝外套挽在手臂上,從會議室裡走了出來,等在外頭的秘書趕緊上前將手機遞上。
「執行長,您的手機剛剛響了。」
他「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為了怕會漏接曉靉的電話,東方凜的手機隨時都會充好電,也沒有關機過,只有在開會時,才會先交給秘書保管。
當他看見上頭的來電顯示,整個人怔住了,久久才回過神來。
是她打來的?!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東方凜按下回撥,雙腳走到外頭,找個收訊良好的角落。
響了幾聲,對方接了。
「喂?」
他的聲音不知怎麼的忽然梗住了,好幾秒才能發出聲音問道:「妳找我?」
「你在哪裡?」曉靉內心澎湃洶湧地問。
「高雄,妳呢?」他激動得喉結上下滾動。
「台北……」她深吸了口氣,淚水早已溢出眼眶氾濫成災。「我有話想跟你說,你什麼時候回台北?」
他胸口一窒。「我搭飛機回去,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那……我們就約在那家商務旅館……就是……」
「我跟妳求婚的那一間?」
曉靉在那一頭點頭。「對,我在裡頭等你。」
「好。」說完這個字,東方凜蓋上手機。
還不知情的魏宇恆走了過來。「中午要吃什麼?我叫秘書去買……」
「我要去機場。」說著,便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魏宇恆一頭霧水地在後面嚷著:「去機場做什麼?凜──」
一出公司大樓,東方凜要司機直接開往機場。
終於等到她的電話了,可是……想見她,更怕見了卻是最後一次……
他可以體會曉靉當時患得患失的心境了。
她還愛他嗎?
或者這一年已經將這份愛沖淡了?
要不然就是遇到比他更好、更適合的男人……
東方凜因這份不確定而坐立難安,不!沒有努力到最後,他不會輕言放棄的,只要能再見到她,他會盡一切力量來證明自己,再次找回她對他的愛。
直到坐上飛機,他心情沉重,像似有人用刀子在凌遲他……
他從不信鬼神,但在這時,他卻發自真心地祈求上天,求老天爺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還有機會愛她。
而此刻待在商務旅館房間的曉靉也來回踱步著,剛剛聽他電話裡的口氣好平淡冷靜,完全聽不出想念她的口氣,該不會……
不要胡思亂想!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無妨,她還是要把話說清楚,做個了斷,她討厭這樣不幹不脆,拖泥帶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彼此都受盡煎熬之後,房間的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