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你說話一向都是這麼毒嗎?」曉靉沒好氣地問。
「如果妳也能表現得柔軟溫馴一點,我的口氣說不定就會好一點。」東方凜反唇相稽。
曉靉偏頭看他一眼,唇角憋著笑意,點了點頭。「原來你喜歡那種類型的女人,嗯,說得也是,我可以理解。」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問。
她聳了聳肩。「沒什麼意思。」
「說!」
「意思就是像你這樣自我意識很強的男人,當然會喜歡那種需要呵護又聽話,會以你為天,把你的話當聖旨的女人。」她邊說邊笑。「幸好我不是那種型,這點你應該感到慶幸,要不然你一個不小心愛上我,我可是會很困擾。」
東方凜扯了扯嘴角。「這點妳放心,不會有那種事發生。」
「那就好。」才說完,她包包內的手機響了,會打給她的人沒幾個,曉靉連忙把它撈出來,看到上面顯示「安養院」三個字,不禁緊張地接聽。
對方簡短的說了幾句,曉靉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我現在就過去……」她掛斷手機。「對不起,我臨時有事,改天再請你吃飯吧。」
「急著要去跟男朋友約會?」他一臉淡嘲。
「是啊,你好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咧了咧嘴,擠出好甜蜜的笑容。「拜拜!」他們八字不合,還是不要再見了為妙。
於是曉靉往回走,先到店門口牽出機車,可是怎麼也發不動,這輛小綿羊已經騎了五年,最近老是發不動,大概快壽終正寢了。
「拜託!快點……」曉靉喃喃自語,驀地,一隻男性的大掌握住她的纖腕。
「走!」
「你幹什麼?」沒看到她都快急死了,沒空跟他一搭一唱。「你不要太過分了,放手!」但她只來得及把車鑰匙拔起來,就被拖走了。
將她拉到停靠在對面馬路邊的豪華座車,塞進後座,吩咐租車公司派來的司機開車。「要去哪裡?」
「你要送我去?」她一臉愕然地抱著安全帽。
「這不是很明顯嗎?」東方凜似笑非笑地問。
曉靉有些狐疑地瞥他一眼。「這是你自願的,我可沒有開口拜託你,別說我又欠你人情。」
東方凜嗤笑一聲。「我會當作是在施捨,不會跟妳計較。」
「那我要謝謝你的施捨了。」曉靉沒好氣地說。
「不客氣。」他接受得理所當然。
這個男人真不是普通的過分……
算了!現在先趕去安養院比較重要,要是中風的母親雙腳的血液循環再惡化下去,可能必須截肢,她不希望母親再受苦了。
跟司機說了地址,她只能十指緊握,在心中祈求神明保佑。
東方凜把視線望向車窗外,覺得越來越不瞭解自己了,難道他是把她當作死去的妻子,才會忍不住出手幫忙?如果今天的她跟雪兒長得完全不像,只怕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很快地到達目的地,曉靉很真心地道了聲謝謝,便急急開門下車。
看著這棟三層樓的建築物,招牌上寫著「XX安養院」,不像是情侶之間約會的地方,東方凜不禁納悶。
「先生要在這裡等嗎?」前座的機司回頭問道。
東方凜甩了下頭。「回飯店吧。」
「是。」司機重新啟動座車。
他在做什麼?就算看著她,她也不可能變成雪兒,她已經死了,選擇拋下他,也拋棄自己的生命,而剛剛那個女人,只是個陌生人,什麼也不是。
回到「天喜飯店」的豪華套房,之所以不選擇住在總統套房,是不想讓台灣那些媒體或八卦記者過度報導解讀,雖然他的父親的確是「帝國保險」副總裁,東方家更擁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可想而知會將他塑造成奢華尊貴的形象,這樣對公司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你跑去哪裡了?」住在隔壁的魏宇恆聽到聲音,連忙走進來問。
「有事?」東方凜脫下西裝外套,倒了杯冰開水來喝。
「當然有事了,房子已經找好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魏宇恆認命地替這個表弟張羅各種瑣事,誰教自己是他的特別助理。
「這種小事你決定就好。」灌了一大杯,東方凜揉了揉眉心,略顯疲憊。「還有問題嗎?」
「當然有!」這個他可有話要說了。「凜,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我有多久沒看你發出真心的笑了,自從雪兒死了之後……」
東方凜倏地回頭怒視。「不要說了!」
魏宇恆脾氣雖然好,可也被這個陰陽怪氣的表弟給惹毛了。
「不說就會沒事了嗎?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大家都知道你有多愛她,可以說像個公主般把她捧在手心,其他女人根本不放在眼裡,是她沒有安全感,太喜歡疑神疑鬼,愛往牛角尖鑽,那不是你的錯……」
「你說夠了沒有?!」東方凜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朝他怒吼。
「你想揍我是不是?好!打啊!」魏宇恆吼回去。
東方凜喘著氣放開他,眼底泛出一條條的血絲,幾撮黑髮垂落在額頭上。「你們都不是我,不會瞭解我的心情……」
「我們當然不瞭解,只是大家有眼睛可以看。」魏宇恆用力拉松脖子上的領帶,有些忍無可忍。「你要自責到什麼時候?雪兒的父母都已經能夠接受她是因為憂鬱症而自殺的事實,不是任何人,更不是你的錯。」
東方凜兩手撐在桌面上,吐出一口氣。「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明天早上九點整,我要聽取各部門主管的簡報,你現在就去通知他們。」
「明天早上?」魏宇恆驚跳起來。「都已經這麼晚了,臨時要通知所有的人,這樣會不會太趕了?」
東方凜逸出一聲嗤哼。「要是沒辦法來,那個位子就可以換人坐坐看了。」
聽了,魏宇恆只能歎了口氣。「是,我馬上聯絡。」說著便拿出西裝內袋的手機,走到一旁,開始打電話。
東方凜走到落地窗前,兩手抱胸,目光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