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幔突然鑽進樹洞裡,盤坐著,閉上雙眼,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在鬧完笑話後,她還要跟東方及有所牽扯嗎?
不要了,不要再有牽扯了。她之所以躲起來,不就是不想再面對窘況嗎?
「妳在打坐啊?還是在修養、反省呢?」磁音朗朗地從樹洞外傳了進來。
「嗄?!」白幔倏地睜眼,咄咄逼人的目光竟然僅離她三寸距離。「啊──」她縮身,卻沒空間可以躲開。
東方及側首道:「我有這麼可怕,讓妳拚命躲我?」
「我哪有……哪有躲?」她嘴硬。
「當然有。為了找妳,我還花了些心思,想不到強悍如妳居然也有不敢面對的事情。」他嗤笑道。
「我沒有不敢面對你呀!我只是不忍心看到鳳雅被你耍得團團轉而已。」她躲,是以為不再見面情緒就會淡下來了,但他偏偏又出現。
「嘴硬。」
「你明明那麼惡劣,鳳雅怎麼會看上你?」
「不然我再帶妳去見她,妳就可以再向她告狀了。」東方及微笑地邀請。
「你你你……你有沒有羞恥之心啊?」她氣急敗壞,完全不知該如何應付他?「你為什麼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我都特意隱瞞行蹤了,我這輩子第一次躲著不見人,而且皇朝土地這麼寬闊廣大,我白家又以神秘著稱,你怎麼還會知道我在蘇州別院?」
「我有我的本事。」
「單憑你一人?」她搖首。「我不相信你這麼神通廣大。」
「也沒錯,我是人不是神,無法透視妳的行蹤,所以自然有人協助。」
她一怔,問道:「是『賊船屋』的部屬幫助你的?」
「不是,是鳳雅,是她幫的忙。」東方及直接回道。
「又是鳳雅?」唬,她從樹洞衝出來。「為了看我笑話,你居然請鳳雅幫你?!」
「妳先別氣惱,難道妳不覺得奇怪嗎?鳳雅一個青樓弱女子,為何能掌握妳的下落?」他提點她,看她捧醋狂飲雖有趣,但也到了極限,夠了,得快些收拾善後,以免不可收拾。
白幔早就被妒忌沖昏頭,哪裡還想得到這麼多?「我沒去想,也不想去想!」
「妳心思都亂掉了,跟我第一次見到妳時一樣。記得當時在『美人樓』看見妳硬要分開明德與香微時,我以為妳是個不講理的惡霸,因為看不起青樓出身的香微,才要阻止她與明德相守。但後來發現,我似乎誤會了妳,再經過鳳雅的提點後,我才知曉香微其實是個有心人,妳的阻止並沒有錯,而妳的敏銳度也令我讚賞。」
她愣愣地聽著,她本以為鳳雅會抹黑她,讓東方及更加認定她在無理取鬧才對。「鳳雅說我好話?」
「她是個明理的姑娘。」
白幔愈聽愈糊塗,隱約中覺得鳳雅與他之間不僅只有感情問題,似乎還有別的牽連。
東方及看出她的疑惑,直接表白清楚,道:「我有眼線布在『美人樓』裡為我搜集各種消息,而鳳雅正是消息的搜集者。其實妳我能在『美人樓』邂逅,該要感激鳳雅。那天我就是特別前去拜訪鳳雅的,結果卻遇見妳破壞明德與香微相守的精彩戲碼,也就是那一天,我與妳結下了不解之緣。」
「你是說……鳳雅是你的眼線,你上『美人樓』只是為了要探查消息,不是去嫖妓的?」
「我是去見鳳雅而已。她會選擇留在龍蛇混雜的青樓裡,便是因為青樓容易搜得八方秘聞,也之所以,她擁有數之不盡的眼線,她也因此成為了秘密尋求者的最大消息門路。」他有些訊息就是從鳳雅口中得知的,她對他的幫助極大。
「所以你只是在利用鳳雅?」白幔脫口而出。
東方及沒好氣地回道:「妳的說法真難聽。我與她是朋友,是交情匪淺的摯友。就因為互相瞭解,她才願意鼎力相助,鳳雅可不是隨便任人召喚的女子。」
「是嗎?只是純粹的朋友交情?」
「是。」
心口的怒焰正慢慢被澆熄,猛然間,她回想起自己先前醋罈子打翻的表情……臉丟大了!「你幹麼跟我解釋這麼多?」硬要拯救已失的尊嚴。
「不說清楚,妳就拚命躲我,而我沒見到妳,就覺得渾身不舒暢。」東方及大膽地說道。
白幔的心又怦怦亂跳,他的話總能挑勾起她的情緒,而且讓她相信他的說法。
「你並不是個專情的男人。」即便他曾親吻過她,還說要與她成親,但她並不認為他是出自真心。
「我的確不專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拿不掉想見妳的念頭。我總是捨不得,捨不得放開妳。妳當小白公子胡作非為時,我捨不得離開妳,在妳恢復女裝之後,我一樣捨不得放開妳,總繞著妳團團轉。」東方及的胸口湧出寵溺的心情,也把與她認識之後的心境娓娓道出。
白幔瞠目結舌。
他續道:「我想跟著妳,妳出現在哪裡,我就想跟隨而至,雖然也曾經想過要抽離,卻是辦不到。」
她看著他,心窩愈來愈火熱,眼睛甚至模糊起來,怎麼……怎麼又想掉眼淚?怎麼眼眶又濕濡了起來?
東方及走向她,說道:「因為妳出現,我變得不像我;妳也因為我出現,變得不像妳了,對不對?」
「對。」白幔無法控制地點頭,因為說進她心坎裡了。
只是,在點下頭的一剎間,一顆晶瑩珠淚卻從眼眶中掉落下來。
「呀!」她不敢抬頭,怕撲簌簌的淚珠掉得更急。
東方及卻掬起她的下顎,讓她面對他。「為什麼要掉眼淚?又沒發生什麼事,只是說出真相罷了。」
只是,這真相對她的煽惑太大太大了!
東方及何嘗不是備受震撼?他主動承認自己的無法控制,主動說出他也是念著她、想著她的,兩人都離不開對方,彼此都被對方無形的魅力給緊緊牽繫住。
倏地,東方及將她擁進懷中,低首開始吻著她,吻著她雪白的額頭,啄吻著她的臉、她的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