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修長的手指簡直就像根炙熱的烙鐵,在她冰冷的肌膚上烙下一塊塊驚心動魄的印記,害她心頭拚命擂起小鼓,一下比一下更急更快。
「喂,行……行了吧?」她緊張得頻結巴。
「嗯。」他低沉應了聲,開始替她穿回鞋襪,充滿力量的寬大手掌卻有著出奇的溫柔。
「我……我自己來就成了!」她漲紅臉,總算把自己的腳丫子搶救回來。
「應該是扭傷腳踝了。」
「啊?」扭傷?有這麼嚴重嗎?
穿回皮靴,她狐疑抬起頭,不意卻整個人跌進兩潭深沉的闃黑池水中。
癡癡盯著他專注凝視的眸、挺直的鼻,還有兩片光滑好看的唇,小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只精力充沛的鹿,在心口劇烈的蹦著跳著,沒有一刻停歇。
「還能走嗎?」
他渾厚的聲音驀然穿越一片意亂情迷而來,把她神遊的魂一下全叫回來了。
一回神才發現,他的臉就在咫尺,專注得近乎深情的目光,陣陣撲上鼻端的男性氣息,簡直教她快無法呼吸。
這個男人,連蹙眉都好看到令人神魂顛倒。
「當、當然可以,不過區區一跤──」
「別逞強!」
話還沒說完,絮兒便已急忙抽身而起,孰料兩條腿卻因為這種太過旖旎、繾綣的氣氛,竟軟得活像兩坨豆腐泥又狼狽摔回,更糟糕的是,這回不偏不倚正好摔進他的懷裡。
毫無防備之下,上官甫整個人往後被狠狠撞倒,而絮兒則是摔飛出他的懷抱,以五體投地的狼狽姿勢整個人壓在他的臉上。
「柳、絮、兒,你在做什麼?」就算是聖人,也很難不被她製造的這一連串災難給惹出火氣。
被一個女人壓在身下,這對上官甫──不,對所有的男人來說,不啻是個天大的屈辱,任誰也難保有好風度。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絮兒狼狽萬分地掙扎著要起來。
但她跟上官甫正緊緊貼在一起,身手一向靈活的她此刻卻笨重得像頭大水牛,越是慌、手腳就越笨拙,好半天爬不起身。
這丫頭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闖禍精──上官甫暗暗低罵,卻不由自主被身上那個笨拙扭動,卻出奇馨香柔軟的小東西給攝走了半刻心神。
兩人的視線,不知怎麼的竟同時在冰冷的空氣中交會,就像進了油鍋的麻花緊緊交纏在一起,然後一寸寸朝對方靠近。
他們著實太靠近了,近到清楚感覺到對方的體溫、吐納的氣息,像是尋找到長久以來的渴望,兩片唇眼看著就要接合……
驀地,上官甫的目光觸及她額際的那道銀白色疤記,像是被觸疼了某種記憶似的,他一把推開身上意亂情迷的小人兒猛然跳起身,警戒與她拉開幾步的距離。
「怎麼了?」絮兒茫然地眨著迷濛大眼。
該死!他遽然別開視線,艱難壓下體內那股兇猛蠢動的渴望。
他一言不發地別過身去,邁開大步以近乎急促的腳步往前走。
走了一小段路,才發現背後的小人兒落得老遠,嬌小的身影一跛一跛、舉步維艱。
儘管他倔強地不肯停下腳步,像是執意要跟她保持距離,不再越過那條警戒線一步,但遠遠聽著後頭傳來的微弱痛哼,每走一步對他而言都像是煎熬。
終究,他還是停住了腳步,轉身往回走在她面前站定。
「上來吧!」他繃著臉蹲下身。
瞪著那片寬闊厚實的背,她反倒一下子愣住了。
「要做什麼?」她小聲問道。
「當然是背你回去!」簡短的回答裡多了份不耐。
他要背她?
絮兒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害臊跟矜持,但突然之間,一想到兩人即將胸貼著背這麼親密的接觸,一張臉就滾燙得像是快燒起來似的。
「你到底要不要上來?」
猛一回神,絮兒接收到兩道不耐的目光。
「要,我要!」不懂得乘勢而為的人才是傻子!向來頑皮淘氣的她,此刻卻搖身一變成了羞怯的小家碧玉,扭捏了半天才終於攀上那片寬闊的背。
強壯的身軀毫不費力的將她輕鬆背起,邁開長腿跨開步伐。
不知怎麼的,這片強壯而結實的背,竟讓她覺得溫柔。
她掛著陶醉的笑,小心而珍惜的將冰冷的小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聲一聲像是敲進她的心底。
今兒個夜裡似乎特別冷,連呵口氣都像快結冰似的,但倚靠著他卻是那樣溫暖,那股舒服的暖意像是也跟著一塊透進心底去似的。
腳底隱隱傳來一股灼熱的疼,絮兒不敢相信剛剛自己是打哪來的毅力,竟能遠從一里外的柳府走到這兒來。
她想,自己的腳肯定是起了水泡,但她不覺得苦,為了他,不管要她做什麼都值得。
冷風中她顫抖著,卻覺得那麼幸福。
是的,老天爺何其厚愛她,屬於她的幸福竟來得這麼快。
兩天後,爹爹不知為什麼竟設了晚宴,特地請上官老爺跟上官甫到府中作客。
當絮兒聽聞這個天大消息,簡直快樂瘋了,一整天不是跟個瘋丫頭似的裡外跑來跑去,要不就是掛著一臉傻笑發呆。
還不到掌燈時候,絮兒早已吩咐雙冬幫她打扮妥當,然後心急難耐的守在大門邊等著心上人到來。
好不容易上官老爺跟上官甫抵達,一看到那個清逸俊朗的身影,原本早該衝上前互訴情衷的絮兒卻難得的害羞起來,絞著手兒小家碧玉似的,用含情脈脈的目光眼神一路跟隨。
見了她,上官甫的態度顯得冷淡,只朝她淡淡點了個頭算是招呼,絮兒緊盯著他,期待他熱烈地衝過來握住她的小手,傾訴一夜分離的相思與煎熬。
但他沒有,除了一個淡漠的頷首之禮,便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頓時,絮兒有些失望,她還以為經過那天晚上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截然不同,畢竟他們曾經那樣親密貼近彼此。不,一定是這兒人多,他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露骨,他的謹慎跟顧忌她懂、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