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雅彷如掉進漩渦,耽溺在他的氣息中,肺葉裡的空氣逐漸減少,但心房卻充滿幸福的泡泡,痛苦與歡愉並存,刺激著她的感官。
兩人縱情地索求著彼此,各自填補心的缺口。
堂義眷戀著她的清純羞澀,回想起他喝醉那夜,她嬌小柔軟的身子,成了他渴求的慰藉,她柔情似水的眼神與依附,徹底撫慰他的不安。
她雖然沒有亮眼的外表和家世,但頻率卻與他如此契合,面對她,好像什麼內心話都可以毫無保留地傾訴,不必擔心她會另眼相待、或當笑話般流傳出去。
他緊緊扣著她,她不熟練、幾近笨拙的技巧,勾起他的無限疼惜。
千雅任其擺佈,凡是他要的,她都願竭盡所能、傾盡所有的給予、付出。
他親吻她的時候,會讓她產生他愛著她的錯覺,即使此刻在他懷裡窒息,她也在所不惜。
火花即將引爆的關頭,堂義置於口袋的最新款手機,忽然唧鈴鈴響得惱人。
堂義決意置若罔聞,但纖細敏感的千雅卻已然分心,推拒著他精壯的胸膛,試圖終止這場失控的長吻。
她劇烈喘息,補充不足的氧氣,凌亂的髮絲、酡紅的臉蛋、起伏的胸口,揉雜著屬於女人的嫵媚及性感,和平時恬靜的模樣截然不同。
手機停了又響,顯示來電者迫切的心情,與非找他不可。至於是誰會這麼有耐心,堂義心裡有數。
正因清楚對方的身份,他才存心忽視。
持續不輟又急促的鈴聲,把美好的氣氛破壞殆盡,偷得空檔,千雅語音薄弱地開口催促他接電話。
堂義遲疑了一會,待呼吸轉為平順,才掏出手機盯著來電顯示,英揚的眉瞬間攏起,沒有接聽的意願。
千雅不解地凝望他,不曉得是誰的來電令他如此困擾。
「真的要我接?」堂義破天荒地徵詢起她的意見,他也會有無法果斷的時候。
一邊是他對爺爺堅決必定實踐的諾言,一邊是他想保有的感情,兩相權衡,他竟衡量不出孰輕孰重。
千雅的神情流露著困惑。
「接了電話,我就會離開,你還希望我接嗎?」他嗓音低醇性感,其實隱含著無奈與煎熬。
她感覺到他的悶悶不樂,卻不懂他內心的糾結,但還是柔順的回答:「如果對方是你很重要的人,那……」
堂義沒等她把話說完,就按下通話鍵,幾聲簡短的冷冷應和,沒有多言。收起電話,他調整坐姿,俊俏的面孔籠罩著陰霾,鬱鬱寡歡。
車子上路,千雅見他臉部線條緊繃,心裡也不好受,可是她不想當個好事的女人。
他沒說的事,表示不想讓她知道,多嘴探究,她向來不拿手。
偏偏她選擇的職業,卻是必須不斷發問的記者,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也可能是工作時問得太多,私底下反而不喜歡追根究柢了。
最後,堂義送她到她住處的巷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千雅客套地道謝。
堂義深邃迷人的雙眼牢牢鎖住她素淨的臉龐,沉吟道:「你不想留住我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千雅習慣性地回開眼,不經意洩露了她的自卑。
他們做過愛侶間會做的親密舉動,她也立下承諾,但兩人之間懸殊的身份仍是一道巨大的障礙,橫亙在眼前,執意攀越,小心最後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愛與不愛,終將殊途同歸──
同樣傷心。
堂義一直都察覺到她眼神飄忽、閃避的壞習慣。「跟我在一起,讓你覺得不自在?為什麼?」他強勢地突破她的心防。
她的胸口猛地一窒,無從回答。
「我對你的肯定,還不能給你多一點勇氣和信心?」他直勾勾地瞅著她被陰影遮去大半邊的臉,柔嗄的語氣儘是憐惜。
他幾近告白的一番話,令千雅悸動不已。
不是甜蜜膩人的情話,卻比情話更動聽、更教人心動。
他也是懂她的。
「嗯。」她頷首,心中多了份篤定。
她願意奮不顧身地跟隨他,即便前方是斷崖深谷,她也義無反顧。
殊不知,等待她的其實是一片高聳絕壁,擋住她通往幸福的道路。
目送她直到嬌荏的身影隱沒在小巷,堂義癱靠在椅背,俊臉凝重,心頭興起淡淡的罪惡感。
明知自己給不起她任何承諾,卻自私地要求她不准離開。
他不想違背與爺爺的約定,娶個他壓根兒沒感覺的女人為妻;想要的女人,到頭來他卻只能讓她傷心痛苦。何其可笑且諷刺!
等真相大白,她會原諒他嗎?
他竟沒有把握。
第八章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戀愛了!
千雅本人可能不太容易察覺,但戀愛時的甜蜜神情與絕佳氣色是騙不了人的。
女為悅己者容,千雅為這句話做了最好的詮釋。
她開始注重自己的穿著打扮,雖然並不誇張,但衣著的柔和色彩與臉上淡雅的妝容,都和過去輕便隨意並且黯沉無神的模樣渾然不同。
整個雜誌社的人都在談論她轉變的原因,一定跟上星期打電話來社內找她的男人脫不了關係。
無論他們當面詢問或旁敲側擊,千雅的嘴巴比蚌殼還緊,不漏半點口風。
就算她誠實招供,大概也不會有人相信吧!要不,就當她有妄想症,應該會叫她去看精神科。
共事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千雅早摸透同事們的好事個性。
但她又不會說謊,不曉得該編造個什麼身份的人,才能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處理好下期要刊登的稿子,千雅收拾好辦公桌,打卡下班。
她在離家最近的超級市場買了一些菜,再步行十幾分鐘的路、登上五樓,返回租賃的頂樓加蓋鐵皮屋住處,然後下廚烹調一人份的晚餐。
她洗洗切切,下面的時候,門鈴響了。
她抹乾雙手,懷著雀躍的心情前去應門。
門一開,站在外頭的卻不是她預期中心愛的男人,而是在醫院打過幾次照面的年輕醫師。「高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