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這固執古怪的臭脾氣,才會不受歡迎。
丟棄了所剩無幾的尊嚴,等於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她冷冰冰的態度,讓堂義碰了釘子。「莫名其妙!」他完全搞不懂她。
更奇怪的是,在意起她,進而費神想探究的自己。
可能基於好奇,他忽然想瞭解她和自己五花八門生活圈所接觸的那些女人,有什麼不同。
幾次下來,她的種種做法,確實給了他不同以往的經驗。
女人總是費心討好他,而她倒是很會惹他生氣發火。
總而言之,以前女人沒對他做過的,她全都辦到了。
千雅很訝異他沒有一走了之。
他的存在雖然打亂了她的心跳,卻也驅散了盤踞心頭的強烈恐慌,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那天你去醫院看誰?」堂義打破沉默,很難忘記她哭吼著的容顏。
他以為又會是跟空氣談話。
「我媽媽。」千雅囁嚅道,細微的音量挾著濃重的鼻音。
堂義輕應一聲,她願意講話居然讓他鬆了一口氣。「她怎麼了?讓你哭得那麼傷心。」
她搖頭,沒能坦然告知實情。
「一點都不可愛。」堂義批評。「你男朋友受得了你?」他隨口問道。
「我沒有男朋友。」千雅近乎自言自語,含糊不清的澄清。
她不想讓他誤會,急於辯解的心態連她都覺得詭異。
「我想也是。」他嗤笑,理所當然的附和,毫無意外。
在他眼裡,她只是個笑話吧!她的心竟然閃過一瞬間的奢望,想著他對她是否有點特別……
這世上沒有奇跡的,即便有,也不可能降臨在她這種平凡醜小鴨身上。
他說話刻薄,又不全然冷漠無情,在他的陪伴下,先前的不愉快與驚嚇沖淡了許多。
千雅正想對他致謝,他的手機卻搶先一步響起。
接聽電話前,堂義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微攏起,又旋即鬆開。
趁他講電話之際,千雅說了聲謝謝,爾後逕自走開,擔心趕不上午夜十二點的最後一班捷運。
堂義和來電者應答了幾句就結束交談,隨後邁開長腿追上她,他從身後扣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繼續前進。
千雅驚疑的望著他,分不清現下加速鼓動的心跳,是走得太急所致,抑或是他正握住她的手之故──
她轉開臉,沒辦法看著他的臉超過三秒鐘,他深邃的眼睛像兩潭深淵,陷落後將會無法自拔。
「我送你回去。」堂義牽著她,不由分說的往回走。
由於他的舉動太突然,千雅著實怔愣住,被動的跟著他走了幾步,腦袋才恢復運轉。「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她手足無措。
「我想送你。」堂義語氣堅定,攜她繼續前進。
他很強勢,可是力道控制得宜,並未弄疼她的手腕。千雅失神的凝望著他小麥色的大掌,心海翻騰。
但她心裡明白,他是王子,而她永遠成為不了公主,這短暫的交集,或許是這一生中幸運的總和。
跟著他,好像去到哪裡她都不怕,這一刻,她覺得他好可靠,而不是報章雜誌形容的花心大少。
大概是她近來太心力交瘁、太脆弱,心才會這麼快被他收買。
更或者,早在第一次親眼看到他的剎那間,再也難以忘懷……
那份怦然心動,就像迷戀偶像,被出色的外表吸引,並非真的愛。
只要能靜靜欣賞便已滿足,不會傻得奢盼獲得回應。
***
堂義熟練的駕著車,在瞭若指掌的台北道路中奔馳。
漸漸地,副駕駛座上,千雅察覺出不對勁──他在繞路!
她狐疑的瞄了他一眼,馬上調回視線。
「前面紅綠燈右轉。」她以為他對路況不熟,所以出言指點。
偏偏,堂義卻往左駛去。
千雅指著後方,糾正道:「那邊才是右邊……」難道,他左右邊分不清楚?她暗忖,為得知他的一個小小缺點兀自竊喜。
「我知道。」堂義淡淡應了聲,說明他是故意的。「台北的路,我閉著眼睛也能開。」他自誇。
「騙人……」千雅小聲咕噥。
聽見她的話,他挑眉,覷了她一眼。「不信?」
千雅沒有接腔,噘著嘴、一臉不以為然,用表情回答他。
「試試看?」他竟然如是說。
千雅下意識的看向他,心口一窒。「你……你在幹什麼?這樣很危險!」他居然真的閉上眼睛,好瘋狂!
堂義稍稍減緩車速,仍未睜眼。「我討厭有人質疑我的能力。」他似是而非的說。
「我相信!」千雅慌張不已,一顆心被他脫序的舉動嚇得七上八下。「你不要這樣……」
她很緊張、很害怕,可不單單擔心自己的生命,更不想他有任何閃失。
「堂義!」她的叫喚聲中飽含惶恐。「你別亂開玩笑。」
眼見再差幾十公尺就要撞上分隔島,千雅的心臟要停止躍動前,堂義突然張開眼,身手俐落的調整方向,避免了一場災禍。
千雅的臉色發白,不敢置信的瞪住他,驀地眼裡起了水霧。
他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但眼神為何透著一股憂傷?她不解,心口微微擰疼。
「你不要這樣……」她皺眉低語。
他的人生那麼美好,萬一發生意外,豈不辜負老天爺的偏愛。
「你很怕?」堂義取笑她。
「你不怕嗎?」她不高興的反問,不認同他不愛惜生命的危險作法。
「如果我說不怕,你信嗎?」他又把問題丟給她。
以他剛剛不要明的行為看來,似乎真的不怕。
千雅默不作聲,怕自己若說錯話,他不曉得又要做出什麼失序的事來,索性轉移話題。「你這樣開,會越開越遠。」真是名符其實的「背道而馳」。
「我就想繞遠路,不行嗎?」堂義悠哉的說道。「急著回家?還是不想跟我相處?」語畢,他又繞得更遠。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只為延後去見未來將成為他妻子的光亞科技二千金孫琦,所以他才更執意送她回家,並且一再選擇較遠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