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主子,其實水綠已經什麼都不缺了,您根本不必買給我,錢還是留在該花的地方會比較好喔!」錢難賺,她無法幫主子攢錢,就要懂得幫王子省,而且她知道自己吃得多,在其它方面當然就得更節省。
花在該花的地方……是指她一餐平均七碗飯的飯量嗎?
「水綠,現在我命令你為自己挑東西,至少要五樣,如果做不到就別再跟著我了。」他假裝板起嚴肅的表情說道。
水綠見了,連忙抱著包袱猛點頭,一副備受欺凌的小可憐模樣。
蘭藺這才滿意的笑了,最近要對付水綠,他是愈來愈駕輕就熟。「那還不快去挑選?」
「蘭主子,您可不可以走慢點,因為水綠很怕會跟丟您。」她小小聲地說。
蘭藺抬頭,看了眼四周,的確人太多了,很容易便會走散,但也沒什麼關係,他們還要在這鎮上再住一晚,就算走散了,各自回客棧不就行了,有什麼好怕的,驀地,他瞧見了躲在水綠眼眶內的擔心神采,這才憶起自己打算將她丟在客棧不顧的那次。
是怕他又會扔下她不管嗎?
光是看她眼睛直直瞅著他,似是期待又似是害怕的模樣,蘭藺大概知道起因應該不只自己上次那回,應該還有更早的回憶,才會讓她這般憂慮。
「水綠,告訴我,是誰也曾丟不過你?」要是讓他知道誰敢這樣對他的小丫鬟,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嗯……」水綠搔搔臉蛋,想了一會兒。「我也不清楚,因為打我有記憶開始就是跟在曾老爺子身邊了,曾老爺子對我來說就像是我的父母,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兒,有時候想起他們,心頭就很痛,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再見到他們。」心頭酸酸的,水綠趕緊用袖子抹了抹臉,她不想讓蘭主子覺得自己很愛哭,上次已經重病害主子破費,她得振作起來,當一個耐操又好用的丫鬟。
那麼用力,是想把自己的臉給磨破嗎?
蘭藺拿開她的手,逕自幫她拭淚。「傻丫頭,我不會因為你哭就覺得你沒用的,想自己的爹娘是人之常情,我豈會這般冷血。這樣好了,等我的事情辦完,我們回去的時候再去一趟曾府幫你找你的爹娘可好?」
微濕紅潤的眼眶霎時眨了眨,又滴出兩顆晶瑩的淚水,泛著期待的眼神。「蘭主子,真的嗎?」
在盼了那麼久始終沒有下文的事情,蘭主子真要幫她完成?
「我向來言而有信。」主子偶爾做點事情讓丫鬟開心,善盡主子的責任,也是應該的。
「可我每回問曾老爺子,他都不肯對我說,您找得到嗎?」闊別十幾年,唯一知情的曾老爺子又去世,她很怕會大海撈針。
又給他提到那個死人!「別把那個已經駕鶴歸西的老人拿來跟我相提並論。」邊說邊捏捏她的臉以示警告。「水綠,我只跟你說一遍,如今我才是你的主子,往後別再跟我提你的前任主子的名字,懂嗎?」
「可是曾老爺子對我……」在收到蘭主子嚴厲的目光後,她很識相把話吞回去。「水綠知道了。」
不是他愛恫嚇、恐嚇、威脅可愛的水綠,只是這方法實在太好用了,不用白不用。
摸摸她的頭,蘭藺笑著讚她聲乖。「好了,我牽著你的手,你看到什麼喜歡的告訴我,我們再一塊去看。」
水綠不太明白男女情誼,只覺得蘭主子對自己很好很好。
不遠處,早有人注意到他們很不相稱的外表,「呃,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個男人笑了?」
「哪個男人?」
「就那個半邊臉醜得要命、半邊臉好看得要命的男人,他笑起來還真是怪可怕的,看得我差點嚇破膽,要嘛乾脆一張臉完好,要嘛就全部毀了算了,這樣一半一半是特別恐怖呢!」似是覺得可惜地歎了歎,若他那姣好的半張臉能變成完整的一張,然後再覆在自己臉上,不知有多完美。
「是啊!」聽者點點頭贊同。「他身邊還跟著位小姑娘,你們猜他們是什麼關係?」
「看她走在後頭,可能是婢女吧!要不然有誰會看上這麼恐怖的男人。」想到若自己成了這副模樣,人不人、鬼不鬼,還寧願一頭撞牆自殺算了。
「可他牽起了小姑娘的手,應該不是婢女吧!」
「就算不是婢女,也肯定是被迫嫁給他的無辜小姑娘,要不然怎會有人願意嫁給那麼貌醜的男人。」唉!他也尚欠一名妻子,可惜沒長相、沒銀兩,無人願意嫁,他當然不滿那個丑到連鬼都嫌的男人有如此好運。
「噓噓,別說了,那男人看過來了,八成是聽見我們講的話,哎呀!可千萬別過來,我一定會吐的。」
他們等了等,蘭藺始終沒過來,還朝他們一笑,笑得他們渾身打顫——真是好詭異的笑容哪!
他們不禁開始佩服起那個小姑娘藝高人膽大,這樣也沒被嚇昏嗎?
厲害!厲害!
又不遠處,有對男女正坐在路邊的小攤販吃著豆腐腦,他們也看見了那一對怎麼看怎麼都不相配的男女。
聽完那幾個見不得別人好的男人所說的話後,男人不滿地開口說:「人啊!真是自私又貪婪,見有人身邊有姑娘相伴,自己沒有,就吐出惡毒之語,真是難看喔!」
女子吃了豆腐腦,也語帶不屑道:「夫婿說得是,娘子完全同意。」
在旁人眼中,他們一同坐在一塊吃著豆腐腦,感情似是融洽,怎麼看都像是一對恩愛得令人羨煞的夫妻。
西門驍在聽見「她」這麼喊後,內心不禁打了個突,雞皮疙瘩掉滿地,心裡想著:又來了。
這次的一年一會,因為久等不到五弟蘭藺,四弟又臨時有事,便提前解散聚會,然後他與二哥同時因肚子餓,才會來到這裡嘗嘗有名的豆腐腦,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
「雖說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不過我好像比較能明白五弟為何老愛將自己弄丑了,那樣似乎能把某些事情看得更透澈。」西門驍頗為感歎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