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往往無法盡如人意,倘若今天不是長孫烈焰先來挑釁,我們又何必剷除對方呢?你真的該為蘭藺好好想想的,萬一你真的死了,要他一個人怎辦?」
「就算是死了,我也希望對得起良心。」
西門驍搖頭又歎氣,對固執的兩人還真的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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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何時踏進這裡,元夏荷總會覺得毛骨悚然。
待在這裡的人彷彿沒了自己的性子,只會聽令行事,十成十的傀儡。
在婢女的帶領下,元夏荷來到曾經與長孫烈焰共處過的屋內,往事如今已斑駁,對她再無任何價值。
長孫烈焰席地而坐,一手肘撐在桌上假寐,身邊是絲竹之樂相伴,讓氣氛顯得愜意。
元夏荷卻猶如驚弓之鳥,不敢大意。
長孫烈焰手輕抬,音樂乍停,毋須他開口,眾人全數退出房間。
睜開了眸子,兩道充滿審視意味的視線掃過站得直挺挺的元夏荷,「終於捨得回來了嗎?」
「少說廢話了。」
「真是不受教,既然你心不在此,又何必回來?『千香堂』少你一個也不會如何。」言下之意,對於她,早沒了耐性。
「不是你要我回來的嗎?」自己的存在已可有可無,甚至毫無必要,元夏荷這才發覺自己似乎不該回來,萬一長孫烈焰對她已經沒了興趣,她不過是自投羅網,多犧牲自己的一條命而已。「既然我回來了,你是不是該兌現你的話?」
「夏荷,過來這邊坐。」低沉的嗓音,蘊含不容抗拒的命令。
元夏荷乖乖走過去,席地而坐。
長孫烈焰把酒杯端給她。「這是你最喜歡的蜜酒,喝了它。」
不得不喝,縱然是穿腸毒藥,她也必須喝,仰頭一口飲盡。
「不怕我下毒嗎?」
「你要殺我,有千百種方式足以折磨我,毋需這麼明顯。」
「真是知我莫若你啊!我給你自由,你卻當『千香堂』是可以隨便來去自如的嗎?」手勁一拍,桌上的杯散倒。
元夏荷震驚得動彈不得,頭一次長孫烈焰的怒氣是直接針對她而來,她的心頓時怦怦跳個不停。
發覺自己嚇到元夏荷,長孫烈焰連忙收斂口氣。「算了,既然你回來,我也不追究了,但若還有下次,我定不會輕饒,懂嗎?」
「那麼你應該也能遵守約定,放過蘭藺跟水綠吧?」這才是她這次主動回來的目的。
薄唇微啟,詫異的神情彷彿不記得這件事了。
「你說他們啊?夏荷,可惜你回來得太晚,要不然一定可以攔住我的命令。」
「你已下令了?!」元夏荷下意識起身。
「你該清楚我的耐性從來就不多,對不對?」
「收回命令!」她冷著一張臉。
「是請求還是命令?」
「請求。」在長孫烈焰面前,她少有佔上風過,尤其還當她特別重視這道命令的時候。
「可惜……慢了一步。」
「你根本就不打算收回對不?」
「你還是最瞭解我。」
即便氣到想動手殺人,元夏荷也清楚自己沒那份量,於是她扭頭走人,可沒走幾步,卻感到一陣暈眩襲來,教她軟倒在地。「烈焰,你……」眼睛拚命眨著,最終仍敵不過藥性。
長孫烈焰蹲下抱起她,一雙眸子直到此時才顯現出些許溫柔。「夏荷,從今以後,我不要再有人佔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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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情況?」衛遲雲被人給請來「翠山居」,沒想到上回分別時還見他們小倆口有說有笑,這回怎麼卻連一句話也不說。
西門驍把衛遲雲請到一旁,跟他解釋。「大哥,還是我這個公正人來說吧!這樣才不會偏頗任何一方……」
就算當初蘭藺只給他幾句話,經過這些天的抽絲剝繭,他也大致瞭解情形了。
等西門驍說完,衛遲雲總算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喝完了茶,他才開口評斷,「說來這件事,當然是——蘭藺的錯。」
蘭藺可不服。「我為她著想,哪裡錯了?」
「蘭藺,我們都知道你是為了想救水綠,但她畢竟不是江湖人,就算是,要她一個小姑娘家背負對方不知幾百條的性命,會不會有點太嚴重?」
「大哥,你向來不鼓勵極端的手段,當然會這麼說,假使有一天你最重視的人遭人威脅,你還能如此冷靜以對嗎?」
「這……我還沒碰過的問題,你問了我也沒答案,我只是就事論事,我相信水綠考慮的就是這點,她才多大年紀,卻要承受那麼多條人命,蘭藺,她會受不了的,即使你最後救了她,我相信她也快樂不起來。」
蘭藺的眉頭有一絲的舒展,衛遲雲看得出他是聽進自己的話了。
「那要我怎麼做呢?坐以待斃嗎?」
「當然不是,是要……」
「旁的西門驍卻打斷了衛遲雲的話,逕自演了起來。「『綠兒,我是不得已才為了你殺人,你為何就不能體諒我呢?』
「蘭,但那可不是幾十條人命,而是上百條啊!我不希望你為我殺這麼多人,我會良心不安的!」
「『好吧!既然你不許我殺人,如果你死的話,我也絕不獨活了!』」果然是近墨者黑,跟慕容楚在一塊太久,居然也染上他惡劣的習性。
衛遲雲無奈的搖頭。「三弟,別鬧了。蘭藺,大哥是希望你再斟酌考慮,畢竟水綠說得沒錯,她還沒中毒,事情又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那些人何罪之有?
「殺了只是為你們兩人造孽罷了,聽大哥的勸,先冷靜幾天再行事,或許之後會有轉園也說下定。好嗎?」衛遲雲苦口婆心勸著,因為他清楚一旦蘭藺真的想殺人,是無人可擋,他不希望事情真的走到那地步。
「五弟,你三哥我倒是贊成以暴制暴,對付那種不可理喻的傢伙,就是殺無赦!」假如有人膽敢對他的艷艷怎樣,他絕對將他的祖宗八代全拖出來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