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綠的命,他會自己救。
*** *** ***
就在西門驍帶回「白薊草」之時,也帶回一個驚人的消息。
長孫烈焰跳崖——此消息一傳出,「千香堂」也起了變化,有人立刻取而代之。
「長孫烈焰跳崖?!」以他如此驕傲的人會跳崖,可以想像,只是因何跳崖?
「在我要抵達之時聽聞的,據說是他遭人背叛,被屬下逼至崖邊,最後才縱身跳下。」西門驍略顯失望地說。他本想一探究竟,又想到自己身負重任只好打消念頭。
蘭藺接過「白薊草」,表情卻沒有鬆口氣,只因這東西來得慢了一步。
昨夜是水綠第三次心痛了,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疼痛,這次她甚至還痛暈了過去,如今還昏睡著。
他看得也心痛,深怕她會就此醒不過來。
「小水綠還好吧?」
蘭藺搖了頭。「已經痛第三次了,還昏著。」
西門驍十分自責地說:「五弟,抱歉,我回來晚了。」
「白薊草」生得偏遠,又甚少有人見過,因此他才多花了點時間找尋。
「三哥,不是你的錯,即使今天我去,也不一定能順利找到,還是謝謝你幫我帶回『白薊草』。」
「那小水綠的事你打算如何?該不會……」真的要採用他的建議吧?
瞭解西門驍的意思,蘭藺一笑置之。「你想我有可能這麼傻嗎?」
「怎麼不可能!如果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就算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所不惜的。」提起了心上人,他熱血沸騰,見五弟愛得如此辛苦,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困難根本沒什麼了。
唉!這對苦命小情人最後會如何呢?
「三哥,我不是你,縱然愛得深,也無法做到的。」他骨子裡的血雖然有水綠的攪和,不過依舊是冷的。
傻五弟,往往愈會說這種話的人,愈會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四弟、大哥他們呢?」
「他們在裡頭幫我照顧水綠,三哥,我想長孫烈焰也不會再來找我們,你先回去吧!這段日子多謝有你,蘭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相助。」
「呿!說什麼傻話,既然是兄弟,就不要那麼客氣了。我留下來,不管結果如何,小水綠也是我的五弟妹。」
「我代水綠謝謝三哥的關心。」
「五弟,坦白說,你有幾成把握?」
蘭藺眸光泛冷,神情淡漠。「三成。」
西門驍聽了,嚇了一跳。「這麼低啊?」
一抹苦笑牽動了唇瓣,直到此時,蘭藺才體會到自己的醫術還無法妙手回春,要不然怎會束手無策,默默看著水綠痛過一遍又一遍。
師父,您太高估徒兒了,徒兒並非您所想的那麼厲害啊!
西門驍拍拍蘭藺的肩。;退有幾天的時間,千萬別放棄。」
這時,屋子的門打開了,他們三人走出來。
「水綠,有好多了嗎?」
「有,要不然他們才不讓我出來透透氣呢!三哥,你回來啦?」蒼白的臉上掛著抹淡笑。
「三哥趕快回來看你啊!怎麼不多休息?」畢竟是個姑娘家,在經歷那樣的痛苦後,她的氣色明顯變得很差,整個人似是強打起精神,讓他心生不忍,蘭藺怎還笑得出來呢?
「五弟,水綠說想下山逛逛,你帶她去吧!『白薊草』的解藥就交給大哥負責。」衛遲雲逕自取走蘭藺手中的救命草,這回連他也沒幾分把握,一切只能順其自然了。
有些話毋須言明,在場的人似乎都能明白了。
「水綠,你的身體?」
「無妨了。蘭,陪我去透透氣好嗎?」
「那好,我們走。」
水綠笑瞇瞇的,回頭跟眾人招呼。「大哥、三哥、四哥,再見了。」
似是平常的招呼語,又似是最後的訣別,令人聞之心痛。
*** *** ***
進入城鎮,是一片熱鬧景象。
水綠大方挽著蘭藺的手臂,買的全是今晚要煮的肉類。「今天是我倆種的菜首次采收,一定要好好慶祝。你希望怎麼料理?」
她壓根不在乎旁人的注目,親暱地靠著蘭藺。
「只要是你煮的,我都喜歡。」
「真不挑,那這樣就一盤炒、一盤燙、再煮碗青菜湯,真是物盡其用哪。」她腦子裡已經開始想著今晚的美味。「我肯定可以吃十碗飯。」
「這麼會吃,卻還是瘦到我單手就能扣住你的腰,力氣也沒變得比較大,你啊!是都把飯吃到哪去了?」故意捏了捏她的腰,惹來她的笑聲。
「我也不知道,你還真是問到重點了,難不成我的肚子裡還有另一個洞,吃的東西全跑去那裡?」她憨憨地問,似是真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傻丫頭,別想那些無聊的問題,還想買什麼?」
「夠了。」瞥見布莊外頭有間賣豆腐腦的小販,是一對夫妻,水綠拉著他過去。「我餓了,吃碗豆腐腦好不好?」
蘭藺順她的意點了兩碗豆腐腦,水綠不甚專心吃,不時注意那對夫妻。
「看人家做什麼?」
「他們夫唱婦隨很愜意啊!等你開了醫館,我也能到你的醫館幫你,這樣我才算是你真正的妻子。你說好不好?」問題是,他們還有機會跟這對夫妻一樣嗎?
生離死別是每個人都會遇上的,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必須離開所愛的人。
蘭藺按住她的手,投給她一記篤定的眼神。「綠兒,只要你沒事,我什麼都答應你。昨晚我研究了師父留下來的各式醫冊,其中就有談到『白薊草』的毒性,上頭記載……」
「你就別跟我說那些,反正我也聽不懂。我只想告訴你,我現在很幸福,真的喔……」歪著頭靠在他肩上,甜蜜地說。
若時問能在這停住,該有多好?
水綠晶亮的眸子深深將蘭藺的五官、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牢記在心底,因為今天之後,怕是再無機會,她要好好把握這僅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