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有些不自在,她眨了眨眼,試圖平復有些翻騰情緒,卻掩飾不了那抹藏在眉宇間的不安。
「讓、讓我起來吧,早餐已經在桌上了呢。」她努力對著壓在身上的男人擠出微笑。
「好了,我得走了。」用過了簡單的早餐和那杯她特地為他溫熱的牛奶後,宣敘華放下報紙起身,撫了撫長褲上的皺折,接過她為他熨燙平整的西裝外套,走向大門。
徐盼雲臉上帶著一貫的溫柔微笑,柔順的跟在他身後,默默看著他寬闊的肩,挺直的背,還有他俐落卻不失優雅的動作。
不管過了多久,不管看了多少次,他純然陽剛的姿態還是那麼迷人,也讓她幾乎藏不住眼底滿溢的情緒。
有時候清晨看著他步出家門,她會有種好想撲上他的背,用雙手抱緊住他的衝動,希望他永遠不要離開,天天都記得回來。
可是,她不敢。
她一點都不希望自己做了什麼多餘的動作引起他的反感,一點都不希望他討厭她。
老天!她多麼愛他,愛得心都痛了!
可是……
「路上小心。」徐盼雲宛若溫順的小妻子般陪侍在他身旁,服侍他穿鞋,然後為他打開大門。
「嗯。」宣敘華踏出門外,回頭瞥了面帶微笑的她一眼,莫名有種感覺讓他下意識皺起眉來。
他盯著她看起來和平時並無不同的笑容,卻讓他心裡彷彿升起了什麼古怪的預感,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拋下一句,「我晚上再過來。」
「咦?」徐盼雲一愣,以為是自己心中的想法被他看穿,她握著門把的手緊張得微顫了起來。「你不用特地過來沒、沒關係……」
「我想過來就過來。」宣敘華逕自打斷她的話,便頭也不回的走向車子,俐落地駕車駛離。
徐盼雲愣愣地倚在門邊,盯著車子絕塵而去的方向發愣。
好一會兒,她才慢吞吞地關上大門,踱回屋內。
宜敘華離開後,屋子看起來格外的空曠與安靜。
飯廳裡,兩個人用完的餐具還疊在洗碗槽裡,院子裡昨夜被雨水打落的枝葉還沒清掃,床單等一下記得得拆下來洗,還有窗簾……徐盼雲心不在焉地想著今天一整天該做的家事。
可是,她卻不由自主的走到客廳,從茶几下抽出一疊報紙,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這些報紙,是她今天一大清早在看到送報生送來的報紙被院子裡的積水沾濕後,特別開車到山腳下的超商買回來的。
昨晚滂沱的雨勢在早上五點轉小,在她離開超商時方歇,幸好那一份份她特地多買回來的報紙只有邊緣有些沾濕。
報紙最上頭的一頁新聞,赫然是緒冶企業與春弘建設大老的獨生女即將聯姻的消息。
宣敘華俊挺的五官與另外一名陌生女子嬌美的身姿一同被印在上頭,徐盼雲知道,那名看來雍容華貴的女子就是將與宣敘華結婚的女子。
但怎麼會來得這麼突然,這麼快?怎麼會……
徐盼雲愣愣望著報紙上斗大的鉛字,思緒又落入回憶裡。
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她踏入緒冶企業應徵的那一刻開始。
那年,她以未滿二十五歲之姿,應徵上宣敘華的秘書,幾乎跌破眾人眼鏡。
她沒有太多工作經驗,也沒有太高的學歷,就連她自己都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應徵得上這個職位。
但第一天上班,當懷孕準備離職結婚的前任秘書將她帶進總經理辦公室時,他那張嚴肅的面孔和冷淡得有些陰沉的黑眸,就這樣闖進了她的心,讓她連防備都來不及,就一頭栽進去了。
她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一見鍾情這種事情,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對這個全公司上下都覺得嚴肅得過了頭的總經理動心。
大家都說他嚴厲而不近人情,冷靜得幾近冷酷,可是她卻覺得,那不過是他的個性與表面上的固執所造成的假象而已。
在這層面具之下的他,其實是很溫柔,很懂得為人設想的,他只是習慣以冷淡的表情武裝自己罷了。
這樣的想法,在徐盼雲擔任秘書職位兩年,更加深入瞭解他之後得到了證實。
連她自己都不懂。為什麼她能夠在第一眼,就能這麼篤定的確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實的他。
她原本以為,只要能待在他身邊,陪著他,做個最完美的秘書就夠了,卻沒想到在那個停電的夜裡,會那麼猝不及防的被他看穿。
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不是嗎?
第2章(2)
那個晚上,因為樓下的管理員是來代班的,又不知為什麼疏忽了,沒有一一確認各樓層的人是否都已經下班,就逕自上鎖離開。
而那來得突然的停電,讓整棟大樓瞬間漆黑一片,當時他們倆正搭著電梯要下樓,電力忽然中斷,他們也因此被卡在十七跟十八樓間,動彈不得。
徐盼雲雖然一度有些驚慌,但因為有宣敘華在,她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當他們離開電梯,走進樓梯裡,她第一次放開了自我防備,毫無掩飾地就著微弱的光源牢牢鎖住他寬厚的背影,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往下走。
那時她傻氣地想,只要能夠這樣看著他的背影,只要能這樣陪在他身邊,就算一輩子都只能與他有著距離,她也願意。
沒想到,他卻突然轉過身來,那雙總是嚴峻而固執的黑眸,在黑暗中看來更加深不可測,卻也更加迷人。
她忘了防備,也沒發現自己洩漏了心事,只不過一瞬間,他那有些冰涼的薄唇便吻上了她,然後,一切就都失控了……
徐盼雲的目光飄得好遠,小手緊揪著報紙,粉頰染上淡淡的嫣紅。
雖然她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成為宣敘華的情婦到底是好還是壞。
她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背景,甚至沒有太高的學歷、資歷,只是一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秘書。
她也知道,以他嚴肅得幾近一板一眼的個性,以他習慣公事公辦的固執,如果不答應成為他的情婦,那麼,她就只有離開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