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微低頭,盯著正替她膝蓋擦藥的雷威,而他表情認真、皺著眉的樣子,不知怎麼地令她心頭一暖。
「你這些天出門都做什麼?」替她仔細地抹上碘酒,雷威突然漫不經心似的開口問。
「我以為你都不會發現哩!」江璃嘴角隱約有一抹笑意,她手癢得好想伸手撥開垂落在他額上那一絡不肯馴服的黑髮。「你在關心我嗎?」她暗暗曲了曲手指。
他已經替她擦好了藥,而榮伯則將醫藥箱收回去。
他坐在她身畔,視線與她的交纏。
「怎麼?我不能關心你嗎?」他語含深意。
她的心怦然一跳!「我以為你只關心工作……」她強持鎮定。
凝視著她絕然出塵的臉蛋,那雙剔透靈逸的黑色眸子隱隱閃過的緊張神色,令雷威心神微漾,那股異樣憐惜的情緒再度泛滿他的胸口。
「經過了這陣子一連串的事,我想我很難再像以前一樣只關心工作……」在他一向冷靜沉穩的眼裡閃著兩簇奇異的火焰,他的唇角彎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江璃,現在我確定你已經被我列入關心的範圍,所以怎麼樣,我可以知道你這些天都出門做什麼嗎?找人嗎?我以為你在附近沒有朋友。」他不著痕跡地挑起了話題。
他坐得這麼近,她可以清楚地嗅到他身上混著藥香,卻令她熟悉而溫暖的味道。在他受傷之後,她一直都有機會帖近他身邊,所以她對於他的軀體和身上獨特的氣息並不陌生,而且依然能令她心跳不自主地加速。
他關心她?把她和他最愛的工作並列,她應該很高興才對!可她忍不住要挑剔。
「我嘛!不過是打著救命恩人名號強住進你家,是個身份不明的人物,你這麼關心我做啥?搞不好我是個殺人放火、偷錢搶銀行的通緝犯;收留了我,說不定你已經被我牽連了……」她哼了哼,咄咄逼人地直至他面前。
「你是嗎?」他目光深沉地凝視進她墨黑頑狡的眸波裡,伸出手,他輕捏住她秀巧的下巴。「我知道你雖然喜歡憑自己的心意行事,可是你不會去做這些傻事,而且我記得你曾說你痛恨小偷,不是嗎?」他的眼神添進了一抹溫柔。「江璃,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收留了你,照理說我們已經各不相欠,可是你為什麼要將時間花在照顧我身上?」
在他的注視下,一向瀟灑自如的江璃,第一次感到彆扭。
「我……我太無聊了行不行?對呀!你又沒花錢請我,又敢把我當下人使喚,我就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做這種事!」說他迷了她的心竅才是真的,不過,她才不要對他承認。
要抓下他摩搓著她下巴、引得她慵懶地想歎息的大掌,沒想到他卻反將她的手牢牢握在掌中。
「我對女人的標準要求只有聰明、不多話這兩項,而你的腦筋不錯,卻絕不是個只聽話不發言的乖娃娃……」他摸透了她的個性。
「為什麼對我說這個?」試了一兩下,抽不回自己的手,江璃乾脆放任著享受其實很舒服的肌膚觸覺,而他的話,卻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去。」他握著她的手,加重了些許力道。
她怔了一下,困惑住。
「明天我必須回家一趟,你不能一個人留在這裡,所以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他的語氣不是邀請,而是告訴她必須如此做。
被他理所當然的口氣激揚了情緒,江璃反而反抗地撇了撇嘴。「你要回家是你的事,為什麼我就得跟著你?怕我留在這裡偷了你的東西呀?」
雷威微微而笑。「如果這裡還有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允許你儘管拿去!帶著你一起走,是因為我需要你……」
猛眨了下眼睛,她可以確定自己的耳力仍好得很這男人從關心她到需要她?!嘿!這進展快得令她感到不可思議,並且不安。
看著他難得出現卻越顯迷人的微笑,江璃的心情卻不怎麼痛快。
「你的傷還沒好,當然需要我!」她哼了哼地睨他。「不過我也有權利拒絕!反正你這麼大方,不怕家裡的東西被搬光,那我就留下來,不行嗎?」
「我的傷是還沒好,自己照顧自己卻已經綽綽有餘……江璃,如果我說我是因為喜歡你的陪伴,要求你跟我一起回去,你願意嗎?」他不著痕跡地放開她柔致細嫩的手。他此時還不打算向她透露出太多消息,怕這捉摸不定的丫頭被他嚇得跑得無影無蹤,而以他現在的腳力,恐怕還很難追得上她。
他的話令她眼睛驀地一亮!「是這個原因?」他喜歡她的陪伴?光聽他說「喜歡」那兩個字,就足令她心情大好。管他要做什麼,現在她可不在意了!
看著她的臉龐散發著光采,唇邊正在孕育生成一朵得意似的笑,雷威發覺他的心情很難不跟著輕鬆起來。
他點點頭,嘴角噙著深思的笑意。「還不夠嗎?」
江璃雙手撐著下巴,黑幽幽的眼珠閃著光地盯住他,表情是十足的頑狡。「難不成,你還可以說出三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
回視著她,雷威氣定神閒。
「第一,我已經替你訂了機票,第二,家裡不需要你顧門,第三,你可以拒絕。」
江璃嗤地一笑,伸出一根纖細修長的手指直戳他的胸口。「我也有三個回答。第一,謝謝你的機票,第二,我才沒那麼無聊留在這裡顧門,第三,我幹嘛拒絕?」哼……忘了他的胸膛堅硬得像銅牆,戳上去手指還微微發疼哩!
將她的手抓住、握牢,雷威笑了!他顯然非常滿意她的回答。
第五章
瞪著眼前巨大壯觀的紅色屋宅,江璃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坐的車子穿過厚重的鐵門後,兩旁植滿樹木的筆直道路盡頭就是一座大宅子--紅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似乎更顯出宅子的不凡氣勢,尤其當她看到階梯前的草地上站著兩、三名穿著一致服飾的男女時,她更確定雷威根本未盡說明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