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過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還沒有那種每一盞燈光下都有故事的啟發想法,所以除了覺得好漂亮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感動。」她有些歎息的說。
記憶中,香港的夜景和台灣完全不同。
台灣的夜景因為距離較遠,所以有星光點點的朦朧美感。香港的夜景則是繁華綺麗,一棟棟高樓大廈疊疊層層的璀璨燈火,美得讓人捨不得眨眼。
香港夜景的距離比較近,近到好像可以看見燈光下正在上演的故事。但她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想像出來的,畢竟上回去香港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怎麼辦,突然之間她好想去香港喔。
「要不要去香港?」寇貴忽然問道。
「什麼?」可靉呆了一下,迅速的轉頭看他。
「明天我們就去香港看夜景。」他微笑的凝望著她。
可靉呆呆地看著他,然後一股欣喜、興奮的感覺驀然從心底竄出,立刻將她整個人團團籠罩住。
去香港看夜景?
老天,他難道會讀心術嗎?要不然怎麼會知道,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香港的夜景?
微笑來到唇邊,興匆匆的點頭在即,「好」字就要脫口而出,她狂喜的心情卻猛然間停頓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來得又快又急的不安。
他是不是又在信口開河,胡亂給她一個自己轉身就忘的承諾?
「老婆?」她突然的情緒轉折令他不解。
「不要這樣。」她輕輕的搖頭。
「什麼意思?」沒頭沒尾的,他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不要隨便說出你做不到的事。」
「我做不到?」寇貴忍不住露出奇怪的表情,「去香港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為什麼我會做不到?」
「打一通電話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什麼意思?去香港和打電話有什麼關係?」一頓,他恍然大悟的說:「你是指我不會打電話訂機票這件事嗎?」
不知道他是在裝傻,還是故意在耍寶,可靉一點想笑的念頭部沒有。
「你知不知道你常答應我一些事,卻都做不到。」
「有嗎?」寇貴眨了眨眼,茫然的問。他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有,你要我舉例嗎?」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如果他真的在無意間做過這種混蛋事的話,他一定要銘記在心,絕不能再犯。
「你答應我若比較晚下班的話,會打電話告訴我,但你卻做不到。」
「我後來不是都有打嗎?」他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對,後來。」她無奈的輕扯了下唇瓣,「你知道那是我向你要求、抗議、提醒過多少次之後,你才做到的嗎?」
「對不起。」這點他無可否認。「除此之外,還有嗎?我希望你把所有我答應過你、卻沒做到的事全部都說出來。」
說出來你就會改進,以後不再失信嗎?還是以後會更加小心的告誡自己,不要隨便答應我任何事?她想問他,卻沒有說出口。
「好幾次你答應我,說晚上一定會回家吃晚餐,結果你卻沒有回來,讓我一個人像個呆子一樣面對滿桌冷掉的飯菜。」
「對不起。」他再次為自己的食言道歉。
可靉搖搖頭。「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也可以體諒你食言,但是讓我感覺到傷心的是,在給了我希望又將我推向失望後,你從來不曾對我說過一句對不起,總是用著理所當然的態度來面對我,從沒想過我的心情。」
「對不起。」滿心的歉疚讓他只能說出這句話。
「剛結婚的時候,你說等你『這陣子』忙完後,要帶我出國補度蜜月,還叫我上網找地點。我滿心期待,結果你的這陣子卻永不結束,永遠都在忙,永遠都沒有時間帶我出國補度蜜月。」
沒理會他的道歉,她一古腦的說,就像是長久積壓在心裡的無奈、不滿、傷心等情緒終於找到宣洩的出口,一開口就再也停不下來一樣。
我知道你很忙,沒去蜜月旅行也沒有關係,但我就是沒辦法理解,為什麼你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說?自己做不到就當作沒這回事,你知道這對我而言有多受傷嗎?因為我覺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才會完全沒把答應過我的事放在心上。
「剛開始的時候,我都告訴自己說你工作真的很忙,我一定要體諒你才行,不要小題大做。可是類似的事情一再發生,讓我無法再說服自己去原諒你。」
「而你對我的態度總是冷冷淡淡、愛理不理的,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的屬下,或是路人甲乙丙丁,為什麼你和我說話的時候就不能帶點溫度,帶點耐心,帶點你是不得已才冷落我的歉意,反倒還表現出和我說話就是在浪費你寶貴的時間似的態度?」
「我可以體諒你因為工作忙而沒時間陪我、沒時間想我,但是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在我想你的時候潑我一桶冷水,那種感覺……」可靉突然一陣哽咽,再也無法繼續說下去,她低下頭,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盈滿眼淚的雙眼。
聽了這一長串的指控,寇貴只想將自己捶死。
他不知道自己過去竟然對她這麼惡劣,再忙也不該這樣才對呀,過去那幾個月他到底是被鬼附身還是怎麼了,否則為什麼做出這麼多令她傷心的事?
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彌補她所受的那些苦,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一切努力挽回自己在她心目中該有的老公形象,然後讓她幸福、快樂,一輩子不再因為自己掉下一滴眼淚。
看著低頭無聲落淚的妻子,他以一臉嚴肅而堅定的神情,在心中默默地立下這樣的誓言。
第六章
早上醒來,枕邊人早已不在身邊。
可靉突然感覺一陣疲憊,卻仍努力讓自己往好的方向去想,側耳傾聽屋裡的動靜,可是屋裡卻是一片寂靜,就像過去每一天她一個人住在這間屋子裡一樣。
無聲的輕歎一口氣,她閉上眼睛,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