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說在乎她嗎?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的話,怎麼會是這種態度?
一個自己所在乎的人說不相信他,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有所反應的,不是覺得生氣、失望,就是會努力試著用各種方法讓對方改變想法相信自己。
結果呢?
他卻只是冷淡的說隨便她,她不相信他也沒辦法。
沒辦法?是真的沒辦法,還是他根本就不不在意她相不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因為她對他而言根本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她可以這樣解釋嗎?
淚水無聲的滑落臉頰,可靉輕輕將它抹去,新的淚水旋即又滑落了下來。
她和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她真的不懂,而未來……
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敢想像他們的未來。
他們倆……還會有未來嗎?
*** *** ***
可靉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四周,突然發現這間屋子好大、好空曠,也好安靜。
結婚四個月來,她幾乎有二十四分之二十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待在這個家裡,剩餘的那二十四分之四的時間,家裡的確是多了一個人,但那個人卻幾乎都在睡覺,所以這個家感覺起來就像只有她一個人住一樣。
二十四分之四──其實原本這部份應該更多一些的,沒有二十四分之六,也有二十四分之五,但是從上個星期開始,這部份的時間卻以極快的速度在減少,因為寇貴竟然連回來睡覺都不願意了。
他說工作太忙了,必須住在公司。
他說沒辦法,就這幾天。
他說這也不是他願意的……
這真的不是他願意的嗎?為什麼她覺得這根本就是借口,只是他想逃避她、不想和她單獨相處、不想面對他們倆現在有些僵硬的關係的借口?
只是有些僵硬而已嗎?也許原本是這樣,但是現在……
她無力的扯了下唇瓣,再度將目光移向四周,看著這間讓她鳩佔鵲巢的屋子。這裡真的好大、好空曠也好安靜──對一個人來說。
一個人啊……
「咚!」
廚房內突然傳來一聲物品掉落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整個人有如驚弓之鳥般的迅速轉頭,驚疑不定的瞠大雙眼。
她看著廚房的方向,懷疑剛才那聲音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她一向都有把東西歸定位放好的習慣,不可能會有東西因為沒放好而掉下來才對。
到底是什麼?
難道家裡有蟑螂或……老鼠嗎?
猶豫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她帶著驚懼、懷疑的神情走向廚房,然後在距離入口一公尺處伸長了手,先把廚房裡和附近所有的燈全都打開,這才敢小心翼翼的走進去查看。
一個掛勾連同原該掛在掛勾上的木杓掉在流理台上,默默地說明了剛才那一聲響的由來,也讓她鬆了口氣。
原來是掛勾松落了。
她走上前將掛勾拿起來貼回牆面,怎知鬆脫的膠條早已失去黏性,不管她使盡多大的力氣將它壓貼在牆面上,木杓一掛上去,不到幾秒鐘就咚的一聲又掉落下來。
是啊,壞了就壞了,失去作用就失去作用,沒救了就該捨棄,不該留戀,她必須承認這個事實和道理,就像她和他一樣,她必須承認寇貴不愛她、不在乎她,他們每況愈下的婚姻關係已經走到尾聲,沒救了,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呆呆地看著掛勾上失去黏性的膠條半晌,她突然動手,毅然決然的將那無用的膠條從掛勾上拔下來丟進垃圾桶裡。
她已經試過也努力過好多次了,結果卻一點也沒用。
她已經盡力了,真的用了很多的力氣,結果卻只有徒增傷心而已。
她已經累了,真的累了。
該結束了。
她將手上的掛勾放下,重新走回客廳裡,然後伸手拿起電話打給他。
電話響了三聲便被接起。
「喂?」
「是我。」她說。
「有什麼事嗎?」聽見她的聲音,寇貴說話的語氣似乎在一瞬間變冷漠了些。
她沉靜了一下,驀然開口,「我們離婚吧,寇貴。」
電話那頭一片靜默。
「你又怎麼了?」他生氣的怒聲質問,「你一定要這樣鬧嗎?你難道不知道我工作已經很累了,你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插上一腳嗎?」
「我不是在鬧。」
「不是在鬧是什麼?」
「我是認真的。」
「認真?」他倏然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是你主動提起結婚的事,你父親才會向我父親開出這種有條件的合作方式。千方百計想和我結婚的你,是不可能會想和我離婚的。」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怒氣與嘲諷,讓可靉原本就已經很冷的一顆心,瞬間Down到了谷底。
原來他知道這件事。
原來他對這件事一直充滿了不滿與憤怒,卻什麼都沒說。
原來他說他在乎她果然是騙人的,因為他既然從一開始就對自己充滿了不滿的情緒,又怎麼可能會在乎自己呢?
千方百計?
在他眼中,原來她是這樣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呀。
可靉苦笑了一下,發現此時此刻的她竟然不再感覺到傷心難過,只有一種淡淡的絕望感。看樣子她的心應該已經冷到麻痺了,所以在他這樣傷害她時,她才會不再感覺到痛。
「我是認真的。」她再次對他強調。
「我很忙,沒時間陪你胡鬧。」他冷冷地說,接著便直接將電話掛斷。
可靉拿著嘟嘟作響的電話呆滯了好半晌,這才無力的扯了下唇瓣,然後緩緩地將電話放了下來。
看樣子這種事果然得當面說才行,在電話裡是講不清楚的。
到公司去找他吧,既然都已經下定決心了,就沒必要再拖泥帶水,最好能夠速戰速決,尤其在她知道他對這段婚姻的真正心情之後。
再度自嘲的苦笑一下,她回房間換上外出服,直接下樓搭計程車到公司找他。
和他結婚後,這是她第一次到他上班的地方。而拜當初結婚時大宴賓客之賜,他公司裡的人幾乎都認得她這張寇家二少夫人的臉,讓她在走進公司大門後,可以說是一路暢行無阻的到達他辦公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