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虛榮!孫嘉堯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妹妹言語裡的攻擊。
「確定只是因為這樣?問題是你上次在夜市,為了兩個一百五十塊的戒指也在那邊差點哭出來,眼看著就要跟攤販大打出手,最後還是改良場的人把你拉開,你才沒抓狂的。」
竟敢把她最不想回憶的蠢事抖出來……
孫嘉蓉咬牙切齒的,「孫嘉堯,那不一樣,我是因為那個晚娘說我手指頭粗,會弄壞她的戒指,我氣不過才抓狂的,而且,我是眼睛氣得噴火,才不是感動得想哭,差很多好嗎?」
「一定要鑽石嗎?我分不出那跟玻璃、水晶有什麼差別。」
「當然不一樣,第一,名稱不一樣,第二,心痛指數不一樣,鑽石可是會讓人傾家蕩產的。」
「可是女主角最後還不是回到前夫身邊。」
「因為真愛會超越一切。」孫嘉蓉抓狂的說。
她懷疑她老哥根本是存心來搗蛋的。
「所以沒有鑽石,求婚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孫嘉蓉感覺兩邊太陽穴微微的發痛,忍無可忍,她一不做二不休的嚷,「總之,如果你要求婚,你就要有流血的體認。」關上電視,轉而回房去。
臨走前,她又回過頭,「怎麼,你最近有求婚的想法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想想辦法?」她突地又摸回了沙發,眼睛發亮的看著孫嘉堯,希望能從他嘴巴裡探出什麼口風來。
「我只是納悶,為什麼鑽石專賣店會讓人感動得大哭,倘若是果園不知道行不行?我考慮是不是要來規劃一個求婚特區,好增加我們休閒農場的噱頭。」
砰!孫嘉蓉的幻想氣球當場破滅,只得悻悻然的離開。
妹妹離開後,孫嘉堯趁著四下無人,偷偷又把影碟重新播放,反反覆覆的看著求婚的段落……
就連躺在床鋪上,他的腦海還不斷的重複著那場畫面。
他,輾轉難眠。
打從蒙永麗被送進醫院那一刻起,他就不止一次湧上結婚的念頭。
他想要照顧她,想要永遠的在她身邊守護著她,並希望能在她危難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她身邊,給她安全無虞的人生。
孫嘉堯探手從枕頭下翻出一隻錦盒,裡頭的白金戒台上靜靜的鑲著一顆光澤溫潤的珍珠。
那是某次他獨自走在台北街頭的時候,偶然看見了珠寶店櫥窗裡的珍珠戒指,他覺得珍珠的典雅跟蒙永麗美麗的手指很相稱,當下也沒多想的就走進去買下了它,等待著最適當的時機到來,好送到她手中。
現在,他很想要看著她戴上戒指的模樣。
也許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帶著她走入國際珠寶專櫃讓她隨心所欲的挑選,但是,他有自信自己絕對可以傾其所有的去愛這個小女人。
有人說,能讓自己最像自己的人,才是最愛你的。
孫嘉堯期許自己能讓蒙永麗徹底的像她自己,因為,他喜歡的,就是原本的她。
蓋上錦盒,他放入了明天要穿的外套裡,有股溫暖滑過他的心,叫他不再輾轉難眠。
另一頭,台北的成芸荷正因為蒙永麗的話而發出驚天動地的驚呼。
「什麼?!到法國巴黎擔任當地駐派記者一年!」
「嗯,而且半個月後就要出發。」
「你已經決定要去了?」
「我不知道……」
「孫嘉堯知道嗎?他怎麼說?」
「我還沒有告訴他。」
「等等,蒙永麗,你給我冷靜的思考一下,你真的想去嗎?」
「如果是以前,我會毫不猶豫的去,但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她很是為難。
「當然不該去!因為你有男朋友了,而且還是個萬中選一的好男人,如果你不愛他,我會舉雙手歡送你去,可是如果你喜歡他,我會舉雙手反對你去。」
「為什麼?」
「你以為遇到一個你喜歡他,他也很喜歡你的男人容易嗎?如果你沒有把握,這種好貨色絕對被會搶走,而且你也沒資格要求人家等你一年,不是嗎?天曉得一年後你會不會變成某個法國佬的太太,那太不可確定了。」
「就是這樣我才煩惱。」
「不能去,絕對不能去──」成芸荷不斷的嚷著。
「萬一我真的很想去呢?我知道一段美好的愛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是人生的夢想不也是這樣嗎?」
「那你將來就不能後悔。」成芸荷語重心長的說。
對啊,一旦選擇了,就沒有說後悔的權利,因為人只能勇敢的往前走去,絕對不可以回頭眷戀過去的甜蜜,要不然,就只能永遠的活在過去,而失去繼續前進的動力。
這一晚,蒙永麗的心陷入一場空前掙扎的交戰。
***
西濱公路的無人海邊是蒙永麗在一次採訪的歸途中,偶然發現的。
因為沒有遊客的入侵,那兒有著最純淨的沙灘,最原始的風貌。遠遠的,台電的發電風車規律的轉動扇葉,成了沙灘上唯一的現代化。
孫嘉堯開著車,在蒙永麗的記憶驅使下,找到了海灘的入口。
即便是夏天,風勢依然強大,蒙永麗脫下了鞋子,赤足走在這無人的沙灘上。
孫嘉堯走下車,靠在車門上看著遠去獨行的身影,他清楚的感覺到女友的欲言又止。
她的個性有著一般女子所沒有的嗆辣,那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心裡的那個準則要怎麼樣拿捏,所以可以直來直往的展現,但是,倘若心裡的準則也無法清楚的拿捏界線,她就這樣靜默的叫自己不斷的苦思。
他緩緩的走上前去,在靠近她的同時握住了她的手。
蒙永麗回過頭來,給了他一抹要他寬慰的淺笑。
兩個人就這樣並肩走著,沿著無人的沙灘……
「嘉堯。」
「嗯?」
「如果……我說如果……」
「如果怎樣?」
「如果我們有一整年的時間不能見面,你可以接受嗎?」她婉轉的問。
敏感的孫嘉堯心頭一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儘管蒙永麗沒表現出什麼,可是他感覺到在她的笑容底下,有件關係到兩人的決定正在撕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