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許久,才伸手按了木門旁的電鈴。
「門沒鎖,推開門就可以進來了。」他的聲音傳了出來。
她吁了口氣,深呼吸,侷促地推開木門,望見一方雅致的小院落,嗅到空氣中散發著木造房子的天然木質香,而黑耀霆高大的身影就在小院落中,他穿著很休閒的T恤、短褲、德國農夫拖鞋,手上拿了把鏟子在院子裡松上,午後的陽光灑在他褐色的發上、俊臉上……
她裹足不前,不確定眼前這分外耀眼的大男生會是那個令她心驚的黑耀霆?他的樣子看上去,簡直是個隨和而帥氣,還有點不修邊幅的園丁……
「你怎會在這裡?」她遲遲沒有跨進門內。
「我在台灣時就住這裡。」黑耀霆把鏟子往土壤裡插,拍拍手上的泥土,打開一旁的水龍頭洗手,甩甩水,走向她。
「你一個人嗎?」她怯怯的看著他走來。
「還有我媽。」黑耀靄炯然地瞅著她身上的辦公室制服,淡雅絲質襯衫加窄裙的打扮令她看來更玲瓏有致,惹人遐想,很想抱著她吻,探索她細嫩的皮膚和迷人的曲線。
「你說你接我電話的時候你是在幹麼?」黑耀霆伸長手臂掃住她細細的手腕,將她拉進院子,關上門問。
「開……會。」白水菱紅著臉,很納悶地望著他,同樣是他,可今天的他並沒有那麼令人害怕,難道是因為屋裡還有老人家,她就對他鬆懈心防了嗎?
「那你是百忙之中還抽空來了?」他探詢著。
「嗯……還好啦!」她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為什麼要這麼回答,這聽來好像開會並不重要,她等的是他的召見。
「進來。」黑耀霆就喜歡她這份含蓄,拉著她走向小屋。
「我自己走,你媽在裡頭。」她羞窘地推開他的手。
「我媽很瞭解我。」他的手又黏上去。
「你常帶小姐回來?」她忍不住地探問。
「哈哈哈……」他狂肆地大聲笑了,沒有回答她,摟著她一起走上木階,推開木門。
白水菱立刻得到解答,佈置溫馨的小客廳的鋼琴上有幀老婦人面容慈祥的照片,說明了他的媽媽已不在人世。
「你騙人!」她差點相信他可惡的玩笑,屋裡根本只有她和他。
「我就喜歡騙你。」他嘿嘿地笑著,猛然啄了下她的唇,放開她,逕自走向屋子的另一側。
她僵在那兒,不知是要留在客廳,還是要跟著他走?
「過來,杵在那裡做什麼?」他的聲音從走道底端傳來。
她不自在地朝他聲音的方向看去,是一間間相鄰的房間,潔淨而明亮……循著他的足跡定去,看見一間擺設得很簡樸的小房間,房間中央擺著張床墊,通往戶外的木門敞開著,可見到院子裡的花,嗅到花朵乾淨的清香……他就正在外頭的木質地板上。
「你怎麼會有這間可愛的小屋?這裡不像你住的地方。」她立在門邊問出自己的疑惑。
「意思是我很不可愛?」黑耀霆挑著眉回祝她。
她被看得很無措,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不需她的回答,他很明白自己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在她眼底,他是匹不折不扣的惡豹。
「這是我媽的房子。」他坦白地說。
「你媽沒跟你一起住澳門,或是意大利啊?」
黑耀霆並不喜歡她一副保持距離的樣子。「你站那麼遠問,我怎麼回答你?」他佞笑。
她暗暗深呼吸,困難地朝他走去,以為他又會壞心地一把抓著她,惡意地捉弄她,但意外地,他用很輕的手勁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出房外,她心頭竄流過陣陣奇異的電波,被他握著的手迅速染上他灼熱的溫度,她本能地想抽出手,脫離他的電流範圍。
她低著頭說:「你還沒回答。」
「我一直到我爸去世,才知道有個媽在台灣,我和我大哥、三弟一起來要找回她,但那時她已病重,不久之後她就去世了。」他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自己謎樣的身世,唯獨對她。
「太傳奇了吧?!」她訝然地抬起臉,好奇地瞅著他。
「還有更扯的咧!」他故作神秘地說。
「是什麼?」
「我和我的親兄弟們全都不同姓,我大哥姓沙,我姓黑,我三弟姓寒,在我們找到我媽之前,我們一直喊我們的親生父親為義父,都以為自己是孤兒,是被義父收養的……夠扯吧!」他瞥著她專心聆聽的神情,覺得渾身都來勁了。
「為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
被他這麼一問,她才驚覺自己問得太多、太深入了,她從沒這麼多嘴多舌過,可是他實在太奇特了,她周圍沒有像他一樣專斷獨行,身世又那麼複雜的人,她不知不覺地被吸引,打心底地想知道關於他的事。
「對不起……我問太多了喔?」
「任何人聽了都會好奇,這樣吧!你去幫我煮飯,我一邊說故事給你聽。」他很樂意說給她聽。
「現在都快兩點半了,你還沒吃午飯嗎?」她驚訝著。
「對,我的作息和常人不同。」他一直如此。
「太晚睡了喔?」她試著問。
「嗯。」是一直想著她想到睡不著。
「那……帶我去廚房吧!」她識趣地沒再追問他的作息時間,煮飯給他吃,還有故事聽,總比做「其它」事讓她自在。
「走。」黑耀霆又握住她的手,走出房外,經過小客廳,到了小巧卻精緻的廚房。
她一路盯著被他緊握的手,並沒有浪費力氣地再掙開他,而他明明只是握她的手,但她的心卻像一併被他握在手心似地緊縮。
「冰箱裡有食物,你去看什麼是你會做的。」他放開了她。
她手麻麻的,心也慌慌的,小心地開了冰箱,看見一堆蔬果和麵條。「我做雜燴面好嗎?」
「隨你。」他拿了副筷子,悠閒地坐到餐桌旁等待。
「你說你的故事啊!」她拿出了想用的材料,提醒他別閒著。
「我剛剛說到哪裡了?」他屏息地看著她站在流理台前纖細曼妙的背影,忘了自己說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