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絮菲看著燙了一頭公主卷髮的梅若雅,似乎在窺探什麼。「你不也提前回來了嗎?」
「不會吧,每個人都要問我為什麼。」梅若雅立即打斷她的話,最近她越來越會應付這些試探性的口吻了。「就允許你們晚出發,不准我早回來啊?真是的。」她委屈地嘟起嘴巴。
「我能理解,如果是我在旅途中遇到那樣的事,就算已經解決,還是會失去心情。」楚絮菲立即流露出釋然的笑容。「更何況是心情至上的梅若雅呢!比起你,我現在更擔心湘湘。她和我們不一樣,有許多事要處理。」
「我明白,她的身世太複雜了。」梅若雅理解地點頭。「湘湘可以變得這麼開朗,那是因為她很堅強。」
「你難得說湘湘的好話。」楚絮菲笑得狡黠。「看起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兩個人感情飛快發展啊。」
「你吃醋了?」做為表姐妹,其實梅若雅小時候和楚絮菲並不對盤。「說說你的美國之行吧!你的選擇真是讓我跌破眼鏡,我以為你會想去歐洲,而不是那麼奔放熱烈的美國。」
「怎麼?我看起來不夠奔放熱烈?」楚絮菲不斷地看著表。
「我小時候喜歡闖禍,你卻是一副小公主的樣子,所以我一直不喜歡你。」梅若雅陷入過去的回憶裡。「直到高中和你同班,才突然變得親密起來。仔細想想,都因為湘湘,因為她比你還讓我討厭,整天趾高氣揚,自以為是。」
「我們這樣算不打不相識嗎?」
「大概算吧!」梅若雅低頭喝咖啡。
楚絮菲看表的頻率越來越頻繁,終於引起了梅若雅的注意。
「你是不是有急事?不用陪我,我一個人沒問題。」
楚絮菲美麗的鳳眼閃過幾絲驚異。「你以前最討厭別人不陪你了。」
「這就是我們單獨旅行的成果。」梅若雅笑著露出左臉上的小梨渦。「我現在可是一點都不怕一個人,變堅強,也變厲害了。」
楚絮菲的眼驀地黯淡了一秒。「有時候的確一個人更自由。」
「是啊……」瞬間,梅若雅的情緒也低蕩起來。「一個人無牽無掛的多好。」
兩個女生似乎都各懷心事的垂下頭。
「對了,你有事就快去。」還是梅若雅先振作起精神。
「你知道喬允浚吧?自從他回來以後,八卦雜誌、電視台、網路……好像發瘋似的在報導他的事。甚至是他今天穿了什麼衣服,都會帶起流行。」
「他是誰?我一點也不知道。」梅若雅很吃驚。「明星嗎?」
「勝天運輸現在的太子爺,喬爺爺剛認回來的孫子。你不知道嗎?他的事幾乎變成傳奇。人人都說他是商業天才,很小就幫他父親管理資產,現在他父親的企業規模絕對不輸勝天。他和他爺爺前天不是到我家吃飯嗎?你和姑媽都沒有過來。」楚絮菲淡淡地歎了口氣,臉色卻有些蒼白。
「我想起來了,我媽和我說過。」梅若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直接問出來。「舅媽是不是覺得你們很相配?」
「我不知道……他今天約了我見面。」楚絮菲面有難色地看著她。「因為我媽在旁邊,我又不好意思拒絕,就答應了。」
「大家都是年齡相彷的年輕人,見個面也沒什麼。」
「話是這麼說。」楚絮菲繼續歎氣。「可是因為我媽好像很喜歡他,所以我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梅若雅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不是不喜歡他?他……很差勁嗎?」楚絮菲對任何人都很溫柔,如果連她都不想和那個人見面,對方一定是很惡劣的人。
「也不是。」楚絮菲心慌意亂地擺手。「前天他就一直問我很多私人的事,雖然很有禮貌也很客氣,但我總覺得無法應付。而且這麼快又約我見面,我實在是覺得為難。」
「我明白了。」梅若雅點了點頭。「他擺出了追求的姿態,而你卻不想接受。那……不如就跟他直說。」
「直說?」一向溫婉的楚絮菲皺了下秀眉。「他是個很強勢的人,你也知道我就算凶人也沒有氣勢。」
「你和他約在哪裡?」梅若雅暗暗有了主意。「我和你一起去,反正就說我們出來逛街,應該沒有問題。」
楚絮菲抬起頭。「我和他就約在這裡。」
「你啊!一開始就想我插手是不是?」梅若雅又好氣又好笑。「你就是這麼不直接,才讓我好多年都不喜歡你。」
「我知道這樣不好,所以才煩惱嘛!太麻煩你了。」楚絮菲滿眼的歉意。
「要做壞事又猶豫不決,真是的。」梅若雅的心情變得開朗許多。「總之包在我身上,他還要多久才會到?」
「大概半個小時。」
「那我先去一下洗手間。」梅若雅提起提包,笑容滿面地對楚絮菲說。「等我回來,我們商量一下待會兒怎麼讓那個喬允浚對你徹底死心。」
說完,她就帶著自信的笑容轉頭。
倏地,小提包從她的手裡滑落,梅若雅的笑容僵在唇畔,臉色慘白。
有名男子正走進這間露天的二樓咖啡座,他穿著黑色合身皮衣,牛仔褲和繫帶短靴,挺拔的身材,迷人的五官。
是城田理人,那個在東京曾經被她用二百萬買下,和她共度一夜的男人。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出現在台北?
梅若雅無法呼吸,也不能呼吸了。
***
楚絮菲驚訝地看著梅若雅的失常,她從地上拾起梅若雅的小提包,剛想交給她時,也看到了那個正向著她們大步走來的男人。
「若雅,你怎麼了?」楚絮菲小聲地詢問。
梅若雅聽到了她的問道,卻無法移動分毫。
是他。
那個她今生再也不想見到的人,他到這裡來幹什麼?
「兩位小姐,午安。」城田理人站定在她們面前,舉起右手隨意地打了聲招呼。
梅若雅全身掠過一陣顫抖,看著他那張若無其事又俊美迷人的臉,她的心彷彿被火燒過一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