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決定了。」嚴老爺吁出一口長氣,身體略感虛弱地坐下。「在這個家裡,我說了算,你自己去想辦法,要不要落得一無所有,全看你自己的抉擇。」
「我……這實在太荒謬了!我不能接受!」嚴唯旭激動地握拳大喊。
他顧不得年邁爺爺的情緒,他一定要讓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照他這個荒謬到極點的規矩走!
「別再說了,接不接受,你自己慢慢想。」嚴老爺吃了秤砣鐵了心,轉身背對孫子。「很晚了,你回房休息吧!」
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也不容許孫子再多說一個字,老人家使出有生之年最後、最有力的絕招。
嚴家未來能不能有香火承續,全看嚴唯旭能不能圓融、智慧的妥善處理了……
凱西雅舞蹈團
位在中古公寓二樓的克難排舞教室,此刻正傳來震耳欲聾的熱烈節奏,伴隨整齊劃一的踏步聲、打拍子聲,已經跳得香汗淋漓的姜曉玬神情專注而認真,一遍又一遍重複著舞蹈大師凌悅所教的高難度動作。
「很好,曉玬!照我說的再練一次。」響譽國際的華人舞蹈家——凌悅,用欣賞、得意的眼光盯著自己親手挖掘、訓練的明日之星。
她仔細觀察姜曉玬饒富情感、充滿力量的肢體動作,深覺得自己的眼光沒錯。
照現在的情況繼續練下去,假以時日,下一個躍上世界舞台的華人舞蹈家,非姜曉玬莫屬。
從小習舞的姜曉玬,熱愛舞蹈更勝自己的生命。高中舞蹈班畢業後,如願的考上台灣最好的藝術大學舞蹈系,每一學期都是班上第一名,姜曉玬不容許自己輸給任何人,她先要成為班上最好,再來是全台灣最出色的舞者,一步一步朝心中的理想邁進。
她心中一直有個沒說出口的願望——將來,她一定要到歐洲精研舞技。她相信自己有機會成為最出色的華人舞蹈家,並深信自己可以超越其他台灣知名的前輩,甚至連揚名紐約都不是難事。
然而,光有信心與決心仍是不夠的,姜曉玬最大的憂慮是家裡一天比一天差的經濟狀況。
她高中時就失去親愛的父親,母親在餐館洗碗、跑堂的微薄薪水只夠餬口,哪可能支付龐大的留學費用?
自她上了大學後,所有的學費、生活費都靠她自己四處兼差、打工賺得,而日漸高漲的物價壓得她喘不過氣,每月僅存的一點小錢根本養不起她的歐洲大夢。每每想起未來可能因為沒有經費而必須放棄多年夢想,曉玬心裡的痛就遠比練舞受傷的痛還要痛上幾百倍。
「停!今天就練到這裡吧!」凌悅示意助教關掉音響,她緩步走到練到幾近虛脫的姜曉玬面前。「妳表現得很好,比前幾天更好了。」
「謝、謝謝凌老師。」姜曉玬大口喘著氣,抓起毛巾努力擦拭滿身汗水,她擠出微笑道:「多虧有您的教導,要不然我不可能再有突破的。」
「呵呵,妳真是我教過資質最好、最上進的學生。」凌悅打從心眼裡欣賞她。
「老師過獎了,我只是做好身為學生該做的。」
「曉玬,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有錯,妳將來一定能成大器。」凌悅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多努力,老師會幫助妳成為一流的舞蹈家。」
「謝謝老師。」姜曉玬平緩了氣息,優雅地站起身,向恩師鞠躬。「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好!太好了!」凌悅很高興,大方地透露私房消息。「曉玬啊,要換了別人我就不會說,因為他們都不夠格!我知道馬德里皇家舞蹈學院最近有意思到亞洲來招收優秀的舞蹈系學生,妳自己多注意一下,如果有進一步消息,我很樂意當妳的推薦人。」
「真的嗎?」姜曉玬眼睛一亮,欣喜地問:「我可以有這個榮幸嗎?」
凌悅老師可不是普通人物,她是國際知名人士,只要能得到她的親筆推薦函的話,就算是全世界最嚴苛的舞蹈學院或團體都能進得去了。
「嗯。」凌悅肯定的點頭,親切握著她的手。「我走遍全世界,一向惜才、愛才,妳真的很棒。曉玬,妳有天分,又肯下苦功努力,絕對會成功的。」
「老師……」姜曉玬眼眶微濕,多年辛苦終於被肯定,教她莫名感動。
「好了,我得走了。」凌悅微笑揮手。「妳也趕快回家休息吧!這幾天體力透支太多了。」
「好的,老師再見。」姜曉玬隨同凌悅走向門口,恭送老師離開。
然後,她走回練舞室中央,臉色蒼白、四肢虛脫的癱倒在地板上。
她確實很累,如同凌悅所說的,這幾天她不停地練舞,耗盡了體力,但她沒有時間回家洗澡、睡覺或休息。晚上她還接了一個家教,教小朋友練芭蕾舞,為了每小時五百元的薪資,無論如何她都得撐下去。
「曉玬、曉玬……」
她閉眼假寐,迷糊中聽到一陣急促的叫喚。
姜曉玬掙扎地張開眼,虛弱問道:「誰啊?叫什麼叫?吵死了!」
「哎喲!我的曉玬同學,我還以為妳回家了呢!」進來的是她同班同學小米。「我跟妳說,有一個天大、天大的『好康』喔!」
「什麼好康?」姜曉玬皺起秀氣的柳眉,沒好氣地問:「妳每次跟我說的『好康』都很恐怖,我看就免了,讓給別人吧!」姜曉玬翻了翻白眼。
小米在模特兒經紀公司打工,依照以前不好的經驗,此次怕又是沒人要的『屎缺』,她實在是怕到了!
「不不不,怎麼可以!」小米睜大眼睛,義氣凜然地一拍胸脯保證。「我們是好朋友耶,難得有這麼輕鬆的賺錢機會,我一定要介紹妳去,讓給別人就太沒義氣了!」
「什麼『輕鬆』的賺錢機會?」姜曉玬睇了她一眼,還是不太放心。「該不是比基尼泳裝大賽吧?還是又像上次鋼管女郎大車拼?小米,我拜託妳,饒了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