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心目中是這種卑鄙無恥的男人嗎?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寧願相信那個女人的話?你忘記她一直想盡辦法要拆散我們,一直對武家圖謀不軌嗎?」丁奕熙真想狠狠敲醒她的腦袋。
「真正圖謀不軌的人,到底是你還是她?」武靜執意追問。
「雖然我的確有過報復你們的念頭,但我從來沒有實行過。」他無力地說,但這一句話明顯欠缺說服力。
「你愛我嗎?你真正愛的人是風青盈還是我?」她目光幽怨地盯著他。
到底風青盈向她下了什麼藥?她會這樣問他?
丁奕熙用力搖晃她的肩膀。「小靜,從頭到尾我愛的人只有你。」
「真的嗎?你不是因為想得到武家的一切,或存心報復才對我好?」武靜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老天!你要我怎麼說才會相信我?」丁奕熙倏地將她緊擁入懷,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不忍,教他的心揪得好痛好痛。
武靜閉起眼,同樣用力地抱住他的腰。她也很想相信他,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全然地信任他的愛。
或許每個被戀愛沖昏頭、陷入熱戀中不能自拔的人,在面對自己傾心深愛的人時,都會嚴重缺乏自信與安全感,變得善忌憚猜疑又神經質。不管再怎麼堅強的人也會變得軟弱,不堪一擊得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可以原諒我的父母,寬恕武家嗎?」
丁奕熙的背脊一僵,抱住她的臂膀一鬆,艱難地說出心底話。「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感情,我是真的愛你,但我實在辦不到,現在的我還無法完全釋懷。」
武靜的心涼了半截,明顯地他不夠愛她!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冷靜地整理所有事情。」其實丁奕熙已經下了決定,剛才也和武爺爺溝通過。「我打算離開這裡一段時間,我會到美國留學兩年。」
「你想逃避我嗎?」武靜一把推開他,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好,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我不想再見到你。」
「小靜,你別這樣,不管我能否真正放開,我都會回來的。」丁奕熙不得不這麼做,為了避免彼此不斷傷害,他沒有選擇餘地。
「不用,武家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你。從此以後,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再無任何瓜葛。」武靜神情決絕的說。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胸口的痛楚。「你真的想這樣嗎?這是你的真心話?」
「沒錯,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們就灑脫一點,讓彼此自由。」
武靜已有壯士斷腕的覺悟,既然他能毫無留戀地離她而去,她也能。只要他一走,他們就算真的完了。
她的固執丁奕熙會不懂嗎?她是那種寧可玉碎,也不瓦全的女人,她的愛憎從來都是強烈極端的。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只要你能打贏我,我就會與你解除婚約。」丁奕熙驀地起身走到草地上,朝她伸出一隻手。「如果你想擺脫我,就盡全力打倒我。」
武靜沒有猶豫,和他展開可能是最後一場的比試。她把此刻心中所有的悲傷、痛苦、憤慨、不捨、心酸等等複雜的情緒,全都轉化成攻擊的力量,痛快地來一場無憾無悔的較量。
丁奕熙知道如果自己不認真比試,便是對她的不尊重,並且有辱武術精神,所以他也使出所有絕學應戰。
一時三刻內,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不分軒輊,這種武術交流,實際上也是兩個人的心靈交流,就像彼此的靈魂共同舞出蕩氣迴腸的舞曲。
眼看丁奕熙一個擒拿手,快將武靜制伏之際,他突然手一鬆讓對方有機可乘,武靜見機不可失,擋開他的手,然後一拳打上他的胸腹,再補一記凌厲的飛踢,丁奕熙便應聲倒地。
武靜的勝利來得太快、太意外、也太不真實,因為她知道丁奕熙是故意輸她。
他一躍而起,拍拍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說:「你贏了,我和你的婚約正式解除,我們從此再無瓜葛,以後各走各的路。」
用力緊握拳頭,武靜壓下滿腔的不悅與屈辱。好!既然他有心成全她,讓她得到解脫,她也沒必要忸怩不領情。
「你不要再回來,武家不歡迎你。」撂下話後,武靜倔強地轉身離去,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她不能心軟、不能落淚、不能留戀、不會……再見了!
***
三年的時光,就在春去秋來中流過。現在,專心功課學業、忙於習武並學習繼承武道館,就是武靜的全部生活。
自從丁奕熙離開武家後,武靜消沉了好一段日子,然後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總是獨來獨往。不過,即使如此,仍有兩個抵禦嚴寒功力一流的男孩,鍥而不捨地靠近冰山美人。
一個當然是熱血惡男,另一個則是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吞美男子。所以,武靜在這三年裡還不至於太過無聊,耳根子也沒有太過清靜。
本來她還在擔心不知如何面對熊展麟,幸而他的態度完全沒變,而且對那天的事情隻字不提,再加上總有個礙事的第三者來攪局,氣氛才沒有弄得更僵。他們難得建立起的友誼也才得以繼續下去。不過,她的心底對熊展麟仍有著歉意,並且非常感謝他的濃情厚愛。
這一天,因為炎夏將至,蟬鳴唧唧,鳥兒啾啾,放晴的好天氣是該好好活動筋骨。武靜綁好長髮,決定來個大掃除,將房裡堆積無用的東西整理一下。
就當是給自己的一個畢業儀式,在大學畢業的同時,把過往二十二年的人生檢討一番,尤其是那個早已經不存在的人,以及不會有結果的感情,更該做個了斷,是時候把這個包袱枷鎖拋開了。
打開一個精緻的首飾木盒,裡面放了一枚銀戒指與一顆鈕扣,武靜拿起銀戒套在中指上,鬆動得可以隨意打圈,明顯不是她的尺寸。
這只男款的訂婚戒指,早已失去它的主人,不,嚴格來說是從來沒有被主人戴過,便孤伶伶地被遺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