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普希先生!」席貝雅驚喊出聲。
除了莫勒提凡的模樣令她有說不出的驚駭外,整個房裡像是被暴風肆虐過——屋裡少有完好的東西;桌椅、櫥子、擺飾,散的散、倒的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席貝雅著實被這一屋子的景象嚇壞了。
驀地,在靠近床邊的地上,一個正緩慢蠕動著的黑影讓她差點尖叫出聲——克制地摀住嘴,她不禁後退一步。
「席小姐,你怎麼上來了?」突然,阿傑焦灼的聲音自席貝雅身後響起。
正處在驚魂狀態下的席貝雅被突然出現的阿傑狠狠嚇了一跳。她猛地轉身,又驚又惱地瞪向他。
「你打算嚇死人嗎?」
阿傑窘迫地看著她。「剛才電來了,我一直找不到你。席小姐,你為什麼跑到這裡來?」
席貝雅還沒開口,房裡那低低的暴吼聲再次傳出,她立刻轉身望向床上的人,而阿傑則是馬上朝房裡跑。
阿傑的身手異常敏捷,只見他迅速奔至大床邊,彎身拾起一件小巧的物體,另一手將地上的黑影一把拽起。
「是誰派你來的?說。」即使壓低了聲音,仍聽得出阿傑是咬牙切齒的。
阿傑手中抓著剛才嚇住她的黑影——就著暗淡的光線,席貝雅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臉孔,一個彷彿受到極度驚嚇的臉孔……那個女殺手!天!是她!
席貝雅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閉著眼睛,一臉驚怖,全身抖個不停的模樣。這分明就是那天在飯店要槍殺莫勒提凡的女殺手。可如今她這一副隨時都會被嚇昏的樣子,又哪像是當日那冷靜無情的女殺手?
又要來暗殺莫勒提凡的?可是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剛剛這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女殺手毫無反抗餘地的被阿傑捉著,對於他的問話也全然沒有反應,她只是不停地發著抖。
阿傑用拾起的那把槍抵著她的太陽穴。「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說就別怪我……」
「阿傑!」席貝雅突然大步走向他。「你該不會真的要殺她吧?」
阿傑堅決的表情有種絕不遲疑的可怕意味。
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阿傑冷酷地將槍抵得更緊。「她要對少爺下手就該死。」
「住手!」就算她真的要暗殺莫勒提凡,席貝雅也絕不容許阿傑殺她。「你以為法律會准許你殺人嗎?還是你把這裡的警察都當傻瓜?阿傑,把槍放下,你沒看她根本就沒辦法說話了嗎?」
阿傑恨恨地用槍托敲了一下女殺手的頭,只見她的頭一歪,便昏死了過去,他轉頭看了床上極不安穩的主子一眼,又把視線移向敞開的大窗,臉色突地一變——「席小姐,快!快幫我把窗子關上、簾子拉好。」
被他急切的語氣感染,席貝雅立刻照著他的話做。這樣一來,原本灑進房裡的銀白月光被阻在窗外,只開一盞小燈的房間陡然暗了許多。
吁了口氣,阿傑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席小姐,你什麼都別問,快跟我出來。」看到席貝雅正疑惑地盯視著床上的主子,阿傑心裡已經迅速轉了幾個念頭——無疑的,他必須讓她忘了這件事。
猛地,床上的男人昂起頭,一雙流金神秘的眼睛直射向席貝雅——她怔呆住了!
她的手突然被捉住,一股熱燙的溫度經由他的掌直侵襲向她。
「……」金色的眸珠迸出熾人的熱度凝著她,低沉的喉音呢喃了一句。
「你……你說什麼?」那種被催眠了似的感覺又來了,席貝雅絲毫無力抵抗地任由他握住手、任他深長的凝視。
將槍收好,阿傑用空著的那隻手想將席貝雅拉過來。
「少爺,席小姐還不知道什麼,讓我帶她出去。」對於莫勒提凡,阿傑有著絕對的忠心,並且知道怎麼做對他是最好的。
「送她回去……」莫勒提凡低咒似地低喃。隨即,他放開了她的手。
※ ※ ※
在烈陽的照耀下,一幢三樓洋房前的小花園中有一名身著輕便T恤、牛仔褲、頭頂大草帽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專心地整理盛開的迷你玫瑰。拔去蔓生的野草,女人似乎不在乎烈日當空,只專注地做著她想做的事。
屋裡,電話鈴聲刺耳地響起,她連頭也沒抬一下,繼續和手中的花草奮戰。
沒多久,一個朗目劍眉、帥氣逼人的男孩子,手上端著兩杯冰涼的果汁由屋裡走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在玄關的台階上。
「姊,別忙了,快來喝果汁。」他招呼花圃前的儷影,自己卻先拿起一杯喝了。
忙碌的人影稍頓了一下,終於脫下手套,站了起來。
女人的雙頰已被太陽曬出兩抹暈紅,更讓她原本就艷麗的臉蛋添上健康的色彩。一身T恤牛仔褲除去了她平日偽裝出的嚴肅,她一向挽成髻的長髮編了辮子垂在背後的模樣,使她現在看起來宛如鄰家女孩。
「是誰打來的電話?」她也在台階上坐下,舒了口氣,抓過果汁喝了幾大口。
「老媽啊。」席楚炎的語氣平靜,一點也沒有接獲「失蹤」許久的大人打電話回來該有的激動。
「喔。」三、五個月沒他們的消息是尋常事,席貝雅只想到他們既可以打電話回來,大概不會是在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她說了些什麼?」
「誰都想得到嘛。」席楚炎一口氣將果汁喝光。「還不是說他們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她說了一堆,我可沒興趣聽。哼,她說他們現在可能已經發現了什麼海神殿,我看他們這一發現,可能又要一年半載才回得來。」哪有人家的父母是這樣的!
用手撥開落在臉上的髮絲,席貝雅微蹙眉,因他透露的訊息而心神一動。
「什麼海神殿?」或許是有懼水症,所以她對這就特別敏感,連帶的,也讓她想起莫勒提凡逼她下水的事,還有前晚她在別墅裡發生的那些事……到現在她的思維還有些混亂——莫勒提凡的怪病、他的眼睛,還有那個女殺手……總之,那屋裡發生的事,每一幕都令她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