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家,塞普希伯爵這頭銜對我來說更沒有意義。」
「你……竟然想要放棄爵位?」聽出他話中的用意,塞普希夫人想不到他竟會做出這種決定,她的心更冷了。「下一步,你該不會說要和家人斷絕一切關係吧?」
莫勒提凡英俊的臉龐掛著一抹似笑的神情。
「如果我真的這麼做,最高興的人一定是那傢伙,但我並不想讓他過得太快樂。」
塞普希夫人鬆了口氣後又皺起眉來。「你指的該不會是羅伊?」
這兩兄弟從小關係就不好,尤其在莫勒提凡繼承了她的爵位後,兩人更是勢同水火。她承認,儘管兩人同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她明顯地偏愛莫勒提凡。
莫勒提凡的嘴角勾現一個酷冷的笑。他這次會回來,一半的原因就是為了那傢伙。既然那傢伙可以為了爵位而派殺手追殺他,他也就不必再客氣了。
「他不在家嗎?我以為他會是第一個迎接我回家的人。」他的語氣平靜,卻彷彿是暴風雨要來臨前的徵兆。
一直靜靜坐在他身側的席貝雅也聽出他話中的不尋常,不禁轉頭望向他。
塞普希夫人已意識到了不對勁。「你為什麼會突然問起他?是不是他做了什麼事?」
莫勒提凡沒回答她,半偏著頭,捉住席貝雅疑惑的視線。他眨了下眼,還沒讓她解讀出眸中那抹異樣的情緒,便轉頭對上他母親驚詫的表情。
「我這麼久沒回來,除了問候母親,當然也要順便關照一下我那親愛的弟弟近日可好。」他在微笑,眼神正逐漸變得冰冷犀利。「算是給他一個驚害吧,他肯定沒想到我會回來看他,而且是完整無缺地回來……」
※ ※ ※
即使在夜裡,塞普希宅邸的庭園仍是那般引人探索的幽靜——席貝雅應邀和塞普希夫人、莫勒提凡、亞倫同桌共進晚餐後,乘他們各自回房休息,她便獨自踏出屋外,沿著美麗典雅的花園散起步來了。
晚風吹來,帶著冷意,她拉緊身上的小外套,倚在一尊大理石雕像的腳邊,仰頭尋找月亮。
半弦月——席貝雅找到低垂在天邊的孤月,記掛著它的圓缺——因為它奇妙地影響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則莫名地影響她……她早該承認莫勒提凡有影響她的力量,愈來愈難抑止對他與日俱增的牽戀,她知道自己已陷入無可自拔的危險漩渦裡。
到底是什麼時候被他吸引的?是第一次在大街上救了他的時候?他強迫她面對大海的時候?還是……他吻了她的時候?
該死!她一直以為自己把心控制得很好,沒想到仍會被那樣狂妄的男人吸引。何況那男人還是個英國伯爵、法威集團的總裁。不過,令她佩服的是,他竟將那些尋常人求都求不到的地位名利說拋下就要拋下——這種人,通常不是狂人就是超人。
吐了口長長的氣息,怔怔看著前方那活潑流動的噴泉,席貝雅的心情實在很難輕鬆得起來。
塞普希夫人和莫勒提凡之間的母子關係似乎有點緊張,原來他並沒有要回這個家。他真正的打算是什麼?他們口中那個塞普希家的二少爺一直沒出現,而從莫勒提凡絕對稱不上友善的語氣中,似乎是羅伊少爺做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席貝雅移動腳步,緩緩朝屋子踱去。她腦中想的,仍是莫勒提凡——他可以隨意改變眼睛的顏色,和彷彿可以控制海水的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若不是親眼所見,她很難相信世上真有這種事。
猛地,一陣由遠而近的引擎聲傳來。
席貝雅立刻回過神,抬頭便看見兩束車燈正快速地由大門往屋子這方向來。一剎間,一輛鮮紅跑車呼地從她身邊的路道衝過,接著以驚人的煞車聲作結,停在屋子的石階前。
一個碩壯高大的人影從駕駛座鑽出,然後「碰」地用力甩上門,便大步且急促地往屋裡去。
席貝雅將這幾幕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猜測這個囂張的傢伙是誰。
啊!她知道了……
※ ※ ※
由於席貝雅的房間被安排在莫勒提凡的寢室旁,所以當她想回房時,看到站在走廊上的阿傑和阿格,自然聯想到有事發生。
她走近兩人,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怎麼了?你們為什麼守在門外?塞普希先生在裡面嗎?」
兩人點頭。接著阿傑對她透露另一個事實:「羅伊少爺也在。」
「外面那輛紅色跑車就是他的?」
「是,他剛才一進門就抓著總管要找少爺,他們進去已經一會兒了。」即使知道那來意不善的羅伊少爺動不了主子,阿傑和阿格仍戒備地守在門口。
這裡每個房間的隔音設備都絕佳,外面的人很難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席貝雅似乎也只能跟著他們一樣站在門口等待了。
「你們是不是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麼事?」席貝雅不打算再掩飾她的好奇。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直截了當地問他們。
阿傑和阿格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同意主子會讓她知道這件事。於是,阿傑帶著幾分惱忿地說:「少爺已經知道羅伊少爺為了得到爵位而買通殺手追殺他的事。」
席貝雅心跳得厲害。「你說……殺手?」
「對,就是你在飯店及別墅裡看見的那個女殺手。」阿傑的表情是咬牙切齒的。
席貝雅的背脊上透過了一絲涼意。天!那個女殺手竟然是莫勒提凡的親弟弟派去的?只為了「伯爵」之位嗎?
就在這時,房門陡地被打開,接著一個衣飾華麗誇張、相貌猥瑣的棕髮男子滿臉戾氣地從裡面衝了出來。若不是席貝雅被反應極快的阿格拉到一邊,恐怕已經被他一頭撞倒。
他們三人有些怔楞地看著他如旋風般地下樓。大約過了三十秒,一陣如雷的引擎聲響起——車子大概是以不要命的速度離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