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要定位在於女人美不美嗎?女人的幸或不幸也只在於有沒有人要嗎?」
被她曲折的理論弄得一愣,夏世傑回過神來,不禁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欣賞美麗的事物是人的天性,我不否認美麗的女人比較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席貝雅也盯著他,唇邊勾起一朵若有似無的笑。「是啊,人都有欣賞美麗事物的天性,可是『以貌取人』也是人的天性。你忘了,剛調過來時就因為你長得一點也不符合『總經理』該有的模樣,而被那些主管質疑你的能力,不是嗎?男人都有這種經驗了,更何況女人。」
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事實,也明白她要表達的是什麼,夏世傑只得輕歎口氣。
「你說的沒錯,可是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絕艷的臉龐現出了一抹爽然的微笑,這一刻,撤下防衛面孔的席貝雅顯得燦爛而迷人。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看下去,二是把我辭了。」
第二章
今天是農曆十五,月亮皎潔得過分——傍晚時,身為公司總經理的夏世傑帶了兩名經理和客戶餐敘。而席貝雅為了三天後的總裁來訪行程計畫,也加班到晚上七點。等到她終於關掉計算機,走出辦公大樓,外面街道早已亮起了輝煌燈火。
夜裡的風舒服微涼,具清醒腦筋的作用。席貝雅提著背袋,一走出大樓,方才疲倦的細胞立刻被仲夏的涼風吹跑了,原本想馬上回家的心緒竟漸緩和了下來。
深吸口氣,平緩走往公車站牌的腳步,席貝雅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擦身而過,此時的她倒顯得傭懶。
大廈高樓林立的城市中,竟也能看到那輪高懸在天上的明月,她有些詫異和驚喜,只是她還來不及細細欣賞,尖銳的煞車聲就猛然自身後傳來——嚇了一大跳,席貝雅反應極快地回頭。就在這極短的一秒鐘內,事件就在她眼前發生了。
一輛車子在緊急煞車下顯然還控制不住方向,於是便高速往人行道這邊斜衝。看到這幕驚險鏡頭,路人紛紛走避。
席貝雅看著那台龐然大物往她眼前衝來,然後以驚人的陣勢打橫在她腳前一公分處——瞪著面前平空出現的銀白車體,席貝雅腦袋突然呈現一片空白。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回過神來,這輛車仍一動也不動地橫在她身前。
偶爾路過的行人的腳步更加快了,除了好奇地投來一瞥,卻沒有任何人過來探問關切。
這就是都市叢林的生存原則——要是她,她大概也會當作沒看見。
總算回復了意識,席貝雅退後一步,此時才感到有些不對勁——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車裡的人下來?
雖然她並沒有受傷,卻也飽受了一場驚嚇。一股莫名的怒氣猛地翻湧,想也未想,她立刻大步走向前方的駕駛座。
「喂!你……」探下頭,席貝雅一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原本想不客氣地教訓他一頓,卻在開口時就傻了——在明亮的路燈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出車裡坐著一個男人,而那男人此刻正趴在方向盤上。看不清他的面孔,可他急促的呼吸和強忍著痛苦的顫動肩膀,讓人立刻瞧出不對勁。
出事了!
這是席貝雅腦中立刻浮現的念頭。
少沾惹麻煩一向是她的理念,可她還沒冷酷到見死不救的地步。
瞥了四週一眼,確定這車子就算停到明天也不會有人理它後,席貝雅無可奈何地決定管閒事了。
「喂,你沒事吧?喂……」席貝雅又探下頭,嘗試著要與車主溝通。
男人彷彿對外界的一切不具知覺,席貝雅的聲音並沒有引起他的反應。
他急促的呼吸間微伴著悶哼聲……席貝雅皺緊眉,拍拍車門。「喂!先生,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去替你叫救護車?」
突然,男人逸出一聲低吼。
席貝雅冷不防被嚇退了一步。
她握緊拳頭,瞪向那男人,而他也正以一雙如豹般的燦金眸子對望。
莫名而詭異地,某種令人窒息的氣流在剎那間襲向她。
那男人正偏著頭看她,深刻的面孔宛如大理石雕像——英俊得令人屏息,卻也神秘冷然得令人打心底發顫——而引起席貝雅注意的,是他那雙金色眼睛……金眸陡地微斂,男人的神情再度出現止不住的痛苦,席貝雅這才又猛然回過神來。而就在這時,她詫異地見到他似乎用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從駕駛座移到旁邊的座位上。
「把車開到xx飯店。」男人低嘎的聲音是自齒縫裡迸出來的。
他說的是英語,席貝雅聽得不甚明白。轉頭看了看四周,立刻又望向他。
「你在跟我說話?」
蒙上一層迷離金色光影的眼睛鎖住她,男人攏聚著眉峰。
「上車。」他用不容人置疑的口氣喝令。在下一秒,他體內彷彿遭受某種極劇的衝擊,身體猛地往前彈,並且「碰」地一聲,頭部重重地撞上了前座的玻璃。他再倒回椅子時,便緊閉著眼,濃重的喘著,情況似乎有加重的趨勢。
席貝雅被他的舉動一時弄傻了眼。抿緊唇,她突地伸手打開車門,迅速鑽進駕駛座。
「我立刻送你到醫院。」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她隨即熟練地板下排擋,掌握方向盤,踩下油門。法拉利跑車在她的掌控下,快速地向前衝出。
「回……飯店……」男人極力維持意識的清醒,即使他的聲音低弱,卻仍透露出非比尋常的尊嚴。
席貝雅向他一瞥。「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你該去的地方是醫院的急診室而不是見鬼的飯店……」
「……全天下的醫生都該死!」
男人的怒吼在席貝雅耳側響起,差點令她為之閃神地撞上前方的車。
她驚出一身冷汗,靈敏地閃過前方車輛,她的怒火瞬間被挑起。
「你這男人才該死!我這多管閒事的女人也該死!」
「送我回……飯店……」男人的意識逐漸被體內那股燒焚的地獄之火攫獲,他只不停地低喃著,外界的聲音再度被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