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這酒……咳……殿下你……」曲弄鷹搖頭,捂著嘴,努力抑住喉頭的騷動,還不忘眨著淚眼瞪向那正笑得狡獪的罪魁禍首。
憐惜地拍拍她的背,祁堯天旁若無人地對她調情:「小寶貝,這可是我親自餵你喝的酒,嗯,不好喝嗎?」他的聲音雖低,近在他兩側的大臣們卻聽得一清二楚,更遑論寧靖公主了。
即使風流瀟灑的堯殿下令不少名門淑媛傾心,可也不曾聽過他對哪位女子特別垂青,所以才令得一班大臣為他遲不立妃的事著急;自然北國寧靖公主有意於堯殿下的事是令人樂見的消息,而她的來訪更使這項傳聞變得愈發真實,也使得他們認為或許眾人擔心的事終於有了著落。可他們卻沒想到,近日傳言堯殿下對他那名恢復女兒身的貼身護衛產生了莫大興趣,更讓她搬入芷園、寵愛有加……原以為一切只是謠傳,可現在看到他公開在眾人之前毫不避諱對曲弄鷹的親密肢體語言,令人想不相信——曲弄鷹是未來太子妃的傳言都難。
祁堯天已經用他的方法,當眾宣示他的決定了。
在呆愣了一剎後,回過神,眾人不由有志一同地轉頭繼續喝自己的酒、觀看賞心悅目的舞藝,而每個人臉上都悄悄出現一種恍然大悟的竊笑表情……
狼狽萬分地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那口酒已經在她體內泛起熱呼呼的氣流……曲弄鷹渾然未覺,在祁堯天方才餵了她那口酒後,在短短時間裡,她的地位已在無形中被認定。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強逼我喝酒?」曲弄鷹慌促地溜了四週一眼,發現似乎沒人注意,正待鬆口氣,卻突地迎向祁堯天身後一雙忿恨的眼睛——那是寧靖公主,她怔了一下!
祁堯天大掌將她的後腦勺按向他胸前,不容反抗地讓她舒服地靠在他懷裡,專心看著下面精彩的表演。
「我不介意再餵你喝。」他的聲音由她頭頂上傳來,含著狡黠的笑。「只要你再動一下。」
該……該死!他在威脅她!曲弄鷹滿臉粉酡紅,忿赧交集。而最令她不解又不安的是——為何他非要當著寧靖公主的面對她這麼做?她早知道祁堯天一向心思縝密,雖不明白他這回到底又在打啥主意,她卻討厭自己有種跟著踏入陷阱的不好預感……
打從前日鷹奴意外中箭起,她的心思就全花在照顧它的事上,而這兩天,堯殿下似乎也在忙著公事,所以兩人沒機會見面,她根本已經忘了和他的「十日之約」;直到驚覺起,一算才知道離期限僅剩兩日。
十天內如果她再走不出王宮,就得留下來成為他的妃——曲弄鷹不懷疑他說的。祁堯天一向明白自己要什麼、愛什麼;而她,曲弄鷹,已經被他宣告所有。他愛她,愛一個平凡人,她相信,可她還是必須走。他是將來統領四方的一國之君,他的太子妃不是千金貴族,也該是公主殿下,而她則什麼也不是。
真是麻煩!她為什麼要愛上一個高不可攀的天子?而當初她不過是要找回一顆綠色小石子那麼簡單而已,為什麼現在情況會變得這麼複雜?
兩天!她只剩下兩天的時間!她知道堯殿下向來言出必行,一旦過了約定之期,只怕她聯想退縮的機會也沒了。現在她該怎麼辦?
「你在發呆?」耳畔冷不防響起一陣低歎。
曲弄鷹猛地回過神,一眼就對上大廳中央站著兩名手搭弓箭的男子;而她發現,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們,全場安靜無聲。
他們在做什麼?坐直了身子,曲弄鷹不由得回頭疑惑地看向祁堯天。
「別錯過了重要的餘興節目。」他溺愛地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一啄,瞅著她的眼神若有謀思般的光芒閃過。
不自在地紅了雙頰,曲弄鷹立刻將手抽回,又被他惹得心慌意亂。
「他們到底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意味深長,她努力將心思轉到眼前的事上。
不打算讓她「逃」成習慣,祁堯天攔在她腰際的臂力一緊,將她更密貼地鉗在懷裡。「北國的射箭術一流,我特地請公主允許她最好的護衛表演一段……」
曲弄鷹還不及對他的舉動做出反應,下面兩人同時放箭,雙箭疾射如電向數丈大門外的一幕,已經將她的注意力盡吸引去——
北國護衛射出箭後,一下子便有侍從高舉了一塊箭靶由門外進來,眾人都清楚地看見兩支箭一同正中箭靶紅心——全場立刻響起一片如雷掌聲。接著兩人又表演了幾招神乎其技的箭法,令所有人瞧得知癡如醉;而曲弄鷹看著他們,卻不由想起前日被箭射傷、幾乎送命的鷹奴……
就在兩人表演完畢,躬身正待退下時,一個人影突地從門口大步進來——是堯殿下的貼身護衛耿御風。而令眾人驚奇的是,他的腕上竟停了一隻看來高貴倨傲的大鷹。
耿御風帶著大鷹半屈在階下。「殿下,鷹帶來了!」
曲弄鷹睜大眼睛,差點要跳起來!「鷹……」她低喊。
祁堯天一手在她腰間微施力,暗示她別出聲。
「兩位,看了你們的箭法,果然令人歎為觀止!不過我還是想考考兩位……假設這只鷹在天空飛,你們可有辦法射中它?」祁堯天對那兩名北國的射箭手淡然微笑。
兩人相視一眼,再轉頭看著那只威猛的大鷹。突然,他們認出了什麼,面色一變。
「他們當然有辦法!」台上的寧靖公主替他們出聲。
她一眼就看出耿御風腕上那只鷹正是她命令他們解決的大鷹,不管堯殿下是否真看出了什麼、用意何在,她不能讓他們露出破綻。
祁堯天點頭,向耿御風一使眼色——耿御風立即帶著鷹奴至兩人身前,它燦碧的眼睛銳利蟄猛地與他們對望,而兩人則硬著頭皮不敢移動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