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過千百種抓到她如何懲罰的,可此刻瞪著床上縮成一團女人,范偉倫卻只是立在床頭,幾乎無法栘步。
她得了白血病……確定自己得了白血病,所以才忍痛離開他,即使發著高燒,一晚上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卻也固執的要離開他?江玲莉告訴他這些是想為她開脫,可是他不會原諒她的,一輩子都不會!
腳步輕輕走到她身旁,伸手顫巍巍的觸上她汗濕的額頭,他沉沉閉眼,小心翼翼的俯身抵上她的額頭,喃喃的說:「我不會原諒你的,所以我要一輩子把你拴在身邊,這是懲罰……」
是……他嗎?是她要死了,所以老天垂憐,送她的魂魄到他身旁,最後聽聽他的聲音?
強撐著睜開眼睛,模糊的影像在眼前恍惚,連初晴牽強的勾起嘴角。夠了……他的笑、他的眉、他的瞼,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會牢牢記住,牢牢刻在心底腦海裡,即使喝過孟婆湯也不會忘記,即使到下輩子,也不會忘記……
睜開眼睛,視線依舊一片模糊,朦朧的光線中,連初晴感覺房頂好高,還有水晶吊燈,甚至床也無比柔軟。她記得她們暫住的旅館沒有那麼好啊!
她偏頭,被嚇得倒抽一口氣,一張熟悉的容顏近在咫尺,於是她知道了,自己此刻一定是在天堂,所以周圍的一切都變好了,連他都出現在她眼前,這一定是天
「醒了?真的醒了嗎?」
被身旁不穩的呼吸聲驚醒,范偉倫緊張的望著她瞪得大大的眼睛。兩天前,她高燒不退,所以他索性動用直升機從台北載治療白血病的權威醫生過來直接就診,沒想到結果卻是——
「你……」
連初晴很是吃驚。天堂有這麼逼真嗎?能聽到他的聲音,他探試她額頭的掌心還有溫度?
「不要說你燒壞腦袋不記得我了!」
確定她沒有發燒,而且確定她是真的醒了,范偉倫鬆了一口氣,隨即挑眉瞪著她。
她恍若在夢中,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知道她發燒?她環顧左右。江玲莉呢?
看她一雙眼睛困惑的四處尋找,他沒好氣的道:「我換了旅館,那丫頭跑了。你最好給我個完美的理由,否則——」
跑了?連初晴的大腦漸漸開始運作。是她叫他來的嗎?然後自己畏罪潛逃?那麼——理由?她呆呆的瞪著表情陰沉的男人,良久才呼出一口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范偉倫挑眉。
試著坐起身,卻被他伸手壓回枕頭上,望著他堅持的眼睛,連初晴無奈的道:「我得了白血病,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你這個傻瓜!」
看他似乎一點都沒有驚訝的反應,她再次重複提醒,「你聽懂了嗎?我得了白血病,不是感冒不是拉肚子而是絕症,會死的!」
「那又怎樣?得了絕症就要放棄我了嗎?原來的堅持到哪去了?」
不耐煩的一把將她摟過。這個傻瓜,他氣的是當她知道自己可能有病時,便扔下他逃跑的行為。
被他緊緊壓在胸口,積壓多日的淚水奪眶而出,連初晴哽咽的哭喊,「不是我想放棄,而是不得不啊!即使留在你身邊,也不能為你做很多事情,不能帶給你幸福,只能增加你的痛苦和負擔,這樣的我——」
「笨蛋!」
他原本想罵她的,可是望著那張被淚水洗透的臉,以及她眼中的悲痛欲絕,他的心痛了。這個傻瓜!
「診斷書呢?這麼確定自己得了絕症,哪家醫院哪個醫生說的?診斷書拿給我看啊!」
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說,暗想一定會去痛打那個庸醫一頓,或許會乾脆讓那家醫院關門算了!
「沒、沒有診斷書!我自己知——」
他的眼神如刀,表情犀利,如同下一刻就要和誰算帳一樣,連初晴止不住眼淚的望著他。別說他了,連自己都不想相信,可是——
「沒有診斷書你就確定自己得了什麼該死的狗屁白血病?哈哈!」
仰起頭乾笑兩聲。好一個連初晴,非但感情神經與常人不同,現在連智商都有別於常人,他氣得簡直想掐死她!
「可——」
他為什麼笑得這麼假,假到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在盛怒邊緣?連初晴頭皮發麻,心底卻也委屈。她想說母親就是因為白血病才自殺的,可是他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連初晴!別說你今天沒得白血病,僅憑你膽敢不信任我獨自跑路,現在我都該一把掐死你這個笨女人!」
他說到做到,欺身上前抓住幾乎滾下床的女人,雙手撐在她細細的脖子旁,目光猙獰。
「你,你說——你說什麼?」已經顧不得害怕,他的話聽在耳朵裡,連初晴睜大了驚訝的眼追問。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你根本沒得白血病!」
「可是我流鼻血……那淤青久久不散,還有發燒——最主要是我母親,她曾經——」
「你母親的白血病不是先天性,所以根本不會遺傳,發燒根本就是你自己笨,淋了雨不知道要泡熱水澡、吃藥,然後再睡覺嗎?」
他都聽江玲莉說了,這個笨蛋根本就是自己嚇自己,什麼流鼻血什麼發燒……簡直讓他氣得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扳開來看看裡面是什麼!
連初晴瞪大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老天!這是真的嗎?她沒遺傳白血病?她根本就沒得白血病?
「可是我的鼻血——」
「我從台北空運來的權威醫生,難道還不及你嗎?」
原本想掐死她的,可是他怎麼捨得,當醫生說她根本就沒有白血病,只是單純的感冒時,他幾乎抱著她想哭了!這個女人該死的就是有辦法讓他在水深火熱裡煎熬,卻也捨不得傷她一點,連此刻壓抑不住思念的吻她,都吻得小心翼翼。
淚水滑落,連初晴笑了,來不及追問腦袋裡那些未確定的疑問,但卻覺得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