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闇帝的女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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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這時公孫謹才噙著淚走出屏風。

  「謹——」

  「什麼都不必說,我打算回長白峻嶺了。」

  他有點訝異。「你真的打算放棄回去?」若是公孫謀,應該不會選擇就這麼結束。

  「我想,這是最好的結局。」她抿著嘴,瞼上少了慣有的頑俏神采,有的只是蒼白得嚇人的臉色。

  「最好的結局?」

  「我想回長白山上待產。」

  「什麼?待、待產?!」玄宗口吃了。

  「我想守在爹爹身邊,讓他少些擔心。」她神情哀傷的說。

  「你有孕了?」他吃驚不已。「冶冬陽知道嗎?」太吃驚了,他趕緊再補問上一句。

  她哀怨的搖首。「我沒打算讓他知道。」

  「為什麼不讓他知道?說不定他得知後會接受你——」

  「我不要用孩子拴住他,那沒意義。」

  「可是他是孩子的爹啊。」

  「是又如何?我不想逼他,況且生這孩子說不定有危險,倘若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件事,可減輕他一些負擔,我不想再為他多添煩惱……」一雙少了精靈淘氣的眼眸看起來了無生氣,讓人憂心仲仲。

  「你是擔心自己跟你娘一樣難產?」他訝異。

  「這不無可能。」

  「你身體健康,會不會是多慮了?」

  「也許是我多慮,但倘若不幸發生跟娘一樣的遭遇,他不是就多一件內疚的事嗎?我不要他再因我而有一絲難過。」

  想不到這丫頭對冶冬陽真是愛到骨子裡了,寧願委屈自己也不肯再讓他承受失親之痛。

  但身為長輩的他可就看不下去了,這事若這樣了結,讓她回到皇叔身邊,皇叔必定會責怪他照顧不周,這可不好啊。

  沉著臉,除了歎息,他還得再想想,有什麼法子可以挽回這對小戀人仳離的命運。

  *** *** ***

  書舫之聚隔沒幾日,玄宗趁著冶冬陽整理包袱、安置下人,所以延了幾日尚未出發的當口,帶了幾名貼身侍衛匆匆趕至治府。

  「陛下,您怎麼來了?!」瞧見玄宗竟親臨府上,冶冬陽吃驚訝異不已。

  「幸虧愛卿還沒離開長安,否則朕可要白跑了。」玄宗在心底呼了一口氣。

  「陛下有急事找冬陽?」他已辭官,即刻就要上路回洛陽,陛下找他做什麼?「朝堂出事了嗎?」他鎖眉驚問。

  「朝堂好得很,出事的是朕的家裡人。」玄宗的瞼色空前凝重。

  冶冬陽一頭霧水。「陛下的家裡人?」

  「謹兒她——唉!」玄宗拍著大腿,長吁短歎起來。

  「謹兒怎麼了?」他一窒,人跟著發僵。

  「她——要朕把這東西交還給你。」玄宗苦歎著把紫玉鐲子交到他手中。

  接過鐲子,冶冬陽緊繃的臉龐有些崩塌。當初他將環珮鈴鐺還給她時,她並沒有歸還這鐲子,他也沒打算討,因為在他心底,早就認定這鐲子是屬於她的,而今她竟歸回了這鐲子,代表她也不再眷戀他了嗎?

  一陣心痛油然而起,疼得他說不出話,只能怔怔望著鐲子出神。當初謹兒接到環珮鈴鐺時,也是這般心悶,像窒息一般的感覺嗎?

  玄宗瞧了暗喜。明明有情,又何必為已經無法挽回的事而煎熬?這不過是多一件憾事罷了!

  「朕還沒說完,還有一件東西謹兒也要朕一併交給你。」他取出一撮黑髮。

  冶冬陽見狀,霍地起身。「這是?」他呼吸己感不順。

  「這是謹兒的烏絲,她——唉。」話說到一半,玄宗又歎聲連連。

  他更急上心頭。「謹兒她到底怎麼了?!」

  「唉,朕不是說了?出事了,謹兒就是不聽勸,這丫頭她、她決定要出家了!」

  「出家?!」他瞬間臉色大變。「她為什麼要出家?」

  「那丫頭說她不想再鬧事,決定出家為尼為你爹的死贖罪,並修身養性,消除自身頑劣的業障。」

  他愣了愣,不敢置信,臉色千變萬化,無法表達此刻的心境,「她……真的決定這麼做?」

  「就是啊,明天她決定在盧台削髮,朕怎麼攔也攔不住,所以想要愛卿去勸勸,不然真讓她削了發,朕無以面對皇叔的怒氣啊!」他驚恐的抖了抖。

  「謹兒她……」他的黑眸一緊。

  「你不去阻止嗎?」玄宗焦急的問。

  「臣……」他一臉黯淡。他該去阻止嗎?該嗎?

  瞧他複雜的神情,玄宗知道他需要些時間釐清自己的思緒,既然訊息已傳達到,這時也不便再多加逼迫,便在他失神中自己靜靜離去。

  治冬陽兀自怔忡著,良久才低首望向掌中質地溫厚的紫玉鐲子。

  「嗯,就當交換信物,我得你傳家鐲子,你保管我的身份象徵,公平吧?」

  腦海中清晰浮現那丫頭說這話時那熱切的笑意……

  那丫頭想必是跟定他了,他也緊握住她的手,以為兩人不會分離,但如今,他卻不得不放手、不得不捨下,因為得為死去的人交代……

  低首再瞧那撮髮絲,這玩心盎然的淘氣丫頭竟說要捨棄凡塵贖罪……

  他強烈震撼著,黝黑深邃的眼垂了下來,神色疲憊萬分。

  無法否認的,他依舊念著她、想著她,思念的心從來沒有一刻消淡。

  從來沒有。

  *** *** ***

  盧台乃歷代皇族御用的佛堂之一,位於長安城近郊,不是宏觀巨築,但精巧細緻,尤其四周有茂盛如青的森林,在晌午過後籠罩著濛濛白霧,帶來深林與空林般幽靜的景致。

  只是這片美景卻沒有讓第一次來到這兒的公孫謹驚艷,並不是她不覺得美,而是她心頭已有著重重陰鬱的山巒鬱結,讓她透不過氣,自然也看不見美景。

  明日就要回長白峻嶺了,聽說冶冬陽也已經上路回洛陽,從此兩人踏上不同的路,也許今生再不會有交集,思及此,她不禁黛眉緊蹙,惆悵的走進佛堂,隱忍著淚水在眼眶打轉,不住喃喃抱怨。失戀那麼苦,當初何必要戀上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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