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他欲言又止的眼神,鳳梧桐的心瞬間像是漏跳了半拍,不知道該如何響應,只好繼續穿梭在畫軸之間,藉由觀看畫上的故事,讓自己強烈悸動的心冷靜下來,別再胡思亂想。
然而瞧著畫中的故事,她卻出現了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是自己也作過這些夢一樣,看著公主與彌笙之間的戀情,明明是甜蜜的,她卻沒來由的感傷,然後不知不覺的便落下淚來。
故事裡,公主和彌笙就是在這種下雪的季節別離的,一直到他離開之後,公主才發現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只好與他人成婚,生下繼承公主,默默等著彌笙總有一日再回到棲鳳城來。
只可惜直到她死去,她都沒有等到所愛的人回來……
摸著畫軸上一行行滲入濃烈情感的筆跡,她的淚水流得更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像是突然管不住情緒,只能用哭泣來發洩深藏在心中的壓力,直到淚流乾了為止。
「梧桐,別哭!」
推開身旁的畫軸,他終於控制不住的緊緊將她擁入懷中,心痛的哄著,「如果妳不喜歡瞧見這些畫軸,那我就將它們全拆下燒了,免得讓妳……」
「不,不能燒!」抬起淚痕遍佈的臉蛋,她急急抓住他的衣襟,就怕他真的將這此一畫軸全燒了,「我想看,我沒有不喜歡它們,你相信我!」
「但它們卻害妳哭了。」
「我不要緊,真的不要緊。」她馬上抹掉淚水,心急得很,「今日看不完,我明日還會來、後日還會來,直到我看完故事之前,我都不准你動它們!」
「算了,妳怎麼說,我怎麼做就是。」他捨不得傷她的心,只好對她許下承諾,「我不會燒了它們,妳愛看幾次就看幾次,但妳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輕輕用食指沾起她眼角欲墜的淚珠,他用似寵溺又像憐愛的語氣說:「哭泣是很耗體力的,下次別再這樣折磨自己,好嗎?」
她馬上拚了命的點頭,「絕對不會的,我保證!」
她柔順的依偎在他懷中,任由他哄著,始終捨不得叫他放手,他懷裡的溫暖讓她感到舒服與安心,她知道自己喜歡他的關心與親近,甚至該說是……眷戀。
如果能永遠別離開他,那不知道該有多好多好……
*** *** ***
接下來的日子有了羽容的掩護,鳳梧桐終於可以順利的獨自一人出宮,來到皇青麟的尋夢軒中,沉浸在畫軸的故事裡。
她常常看著看著就陷入凝思當中,往往等她回過神來,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天,而卻連一個故事都還沒看完。
這些真的都只是夢而已嗎?她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自己似乎也曾經見過故事裡的一切一切,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忘了而已。
「彌笙,這邊這些親王和公主的故事也是夢嗎?」
在尋夢軒中,左邊掛的都是彌笙和公主的故事,右邊則掛著另一個親王和公主的故事,鳳梧桐看著看著居然越看越氣,忍不住想揍故事內的混蛋親王一拳。他居然不懂公主的好,還狠狠傷了她的心,簡直是太不應該了!
看到她那氣嘟嘟的表情,皇青麟突然感到有些心虛,只好避重就輕的回答,「那是麒麟京某位親王和友邦公主的故事。」
「所以是真的?」
「……是。」
「那個親王實在是太可惡了!」她氣惱的將他給拉到最後一張圖畫面前,「你快點畫、快點寫,公主傷心離開之後,親王不是動身去找她了嗎,那然後呢?」
「然後……我也不知道。」
「嗄?你這個說書人到底是怎麼當的嘛!」她好氣好氣,沒看到故事結局她會一直記掛著,然後心有不甘呀!「親王找到公主沒有?挽回她的心了沒?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說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只能無奈的苦笑,「他們的故事還沒有結局,親王還在想辦法挽回那位公王,我的故事只好停筆在這,沒能再寫下去。」
「是公主不肯原諒他嘍?」
皇青麟試探性的詢問,「如果那位公主是妳,妳會原諒他嗎?」
「我?」她先是頓了下,之後才回答,「我不知道。」
「為什麼?」
「從字裡行間可以知道,那位公主真的很愛親王,但我卻不懂,那個親王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對公主欲拒還迎,讓公主一直以為自己其實還有希望,卻在最後說了一句那麼傷人的話,難怪公主會傷心的離開,徹底死了這條心。」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妳不會想知道的。
好狠心的一句話,這句話也狠狠的刺上鳳梧桐心口,讓她難受極了,她有種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感覺,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連頭也昏昏的。
「那是因為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他對公主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鳳梧桐不解的瞧著他,「什麼意思?」
打算坦承自己的心意後,皇青麟便再也沒有任何顧忌,將所有的掙扎、思念全都傾吐而出,「因為公主的出現擾亂親王原本靜如封冰的心湖,讓它開始出現裂縫,他的拒絕、嘲諷,說實話,那只是因為不習慣而出現的抗拒。
「對於公主,他開始感到困惑,甚至是不知所措,明明打算不把她當一回事,卻不由自主的在意起她的一舉一動,內心產生了矛盾與掙扎,卻又無法肯定自己真正的心意,才會在那時說出狠心的話,傷害了公主,也連帶傷害了他自己,讓彼此都傷痕纍纍,狼狽不堪。」
鳳梧桐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如此懊惱悔恨的神情,彷彿自己就是當事人字字句句說得情真意切,這讓她大受震撼,莫名的鼻頭酸澀起來,熱淚盈眶,「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皇青麟在她耳旁柔聲輕喃著,就像是在對她述說著一段段的情話,「在公主離開後,他的心突然疼痛起來,走遍宮中就是見不到她的身影,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讓他心灰意冷,不得不面對她真的離開他,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