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大門,她追了上來,手裡拿著他遺留的隨身提包。
「差點忘了,謝謝。」避免太多的眷戀,他低垂著目光接過提包,發現她緊拽著不放手。「怎麼了?」
『沒什麼,借我參觀一下。』她以手語解釋,她無意間摸到了內容物特殊的輪廓,引發了小小好奇心。
他沒弄懂她的意圖,她已滑開了拉鏈,探手取出一張裱框過的小尺寸畫作,以為是他隨興在旅遊途中買下的不知名作品,翻成正面一瞧,小臉傻住,隱忍了好半天的濕意終於奪眶而出——那幅玫瑰園的水彩畫作!
她鎮靜地將畫放回提包,遞還他,兩眼直盯著地毯。
他等了她好一陣,她沒說話的意思,他再也沒理由逗留了。
手覆上門把,另一隻纖白的手竟也跟著覆上來,阻止開門的動作。
『你明天還會來嗎?』淚光中,她笑著舞動指頭。
他重新擁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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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冷,卻堅持要在屋外透透氣,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兩隻大眼,踢著路邊的積雪,一邊跳躍、一邊呵著氣。
在外面活動,讓她感到自己和正常人一樣,呼吸著不帶藥味的空氣。
隨意顧盼著覆蓋一層厚雪的松林,眼角餘光掃到了一點顏色,她矮下身,掰開一塊石頭,歪著頭細瞧一朵孤零零掙出頭的黃色五瓣野花,開心地綻出笑靨,指尖情不自禁地撫觸嫩稚的瓣紋,新生的力量彷彿源源傳輸到體內。
有人從背後摟住她,氣味很熟悉,她直起腰,一臉粲然。
「談完了?」她指指醫院。
「不是談完,是聽完,聽醫師的訓。」景懷君故作懊惱。「他很難理解有人可以忙到不管老婆大半年的。」
「對不起。」她雙手合十,虔誠地致歉。
「是該怪你。」他搭住她的肩,面向停車場,「所以我給你機會補償,把身體養好再說。走吧!快趕不上約了。」
「去哪?」
「看房子,找個離醫院不太遠的房子,送你方便。」
她乍然停步,表情鄭重。「你該回去了,公司不能不管,我住方宇那裡很好,不用再買房子。你忘了?我怕住大房子。」
他認真盯著她刻意放慢的手語,會意後抱緊她。「那就照你的意思做,住方宇那裡。公司的事我會安排妥當,你不必操心,等你一切都穩定了,我們再決定住哪裡,這一段時間我想最好是天天能見到面,一星期勉強可以接受,一個月就太離譜了——」
她拉拉他袖管,比出「二」的手勢。
「兩個星期?」他陷入思索,是個難題啊!真想把她縮小放進口袋裡隨身攜帶。「可以考慮看看……還是太久了一點,十天怎麼樣——」
她笑睨他,淨聽著他說話。她從沒設想過有這麼一天,他會陪著她話家常,把他從下列入行程表的瑣事當作大事般思量再三,並且不時徵求她的意見。她暗地裡向上蒼祈禱,如果這場病能換得一顆真心,請延長她的擁有年限,她不後悔失去聲音和健康……
「你還沒回答我,你覺得把李秘書調來這裡陪你這主意怎麼樣?他胖成這樣,應該不怕冷,把他的脂肪分一些給你就好了……」
她脫去手套,執起他的手,在涼涼的嘴邊珍愛地吻了一下,緊偎著他,走向不遠處那輛反射著日光的座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