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乎她的程度,遠遠不及她在乎他的程度嗎?付著,不知哪來的一股氣,她甩開了他的手。
「不必,你回你的工作室繼續忙吧!」說罷,她扭頭就走。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准治神情沉鬱。
她受不了他了嗎?就算是那麼特別的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什麼人的她,也還是難以忍受他的「怪異」嗎?
他長長的、沉沉的一歎,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毯子往胸口一捺,上面殘存的是她的溫度,還有……味道。
*** *** ***
三天了,早奈每天都在深深的懊悔中度過。
她多麼希望自己那天沒有說出那麼任性又幼稚的話,她多麼希望他可以打通電話給她,但……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來,而他也一直沒打電話給她。
他生氣了嗎?他覺得任性的她,一點說喜歡他的資格都沒有嗎?
也是,她當初喜歡他的時候,他就是那個樣子,為什麼她現在卻希望他改變呢?
他並沒有冷落她、忽略她,他一直是那個樣子,從來沒有改變過,她那天是在發什麼神經?為什麼要對他發脾氣,還對他提出那麼莫名其妙的要求?
再說,就算她真的非常渴望他能有所改變,也不能這麼急於一時啊!過去的他一直是那個樣子,她怎能要求他在短時間內做出什麼大幅度的改變?
她得耐心的慢慢來、她得等待、她得給他一點時間,而不是那樣對他亂發脾氣……
三天了!他連一通電話,或是托人帶來口信都不曾,她想,他一定對她很失望吧!
他以為她是特別的,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結果到頭來,她還是跟那些膚淺的、不成熟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
但……就算她再怎麼不對,他總該因為她是女孩子而讓她一些吧?難道要她自己去找他賠不是嗎?他就不能先……
「不!」她突然一震,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如果錯的是她,她怎麼可以期待他先來向她低頭呢?她向來是個是非對錯分明的人,絕不會因為自己是女性,而企圖佔人家任何的便宜。
雖說他身為男友,忍她、讓她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但她這個男朋友可跟別人不一樣,他不是那種會哄女孩子,說什麼好聽話或送什麼禮物討她歡心的人。
假如她在乎他,就不該計較誰先低頭、誰又佔了上風,她應該……
「對,我應該先去找他。」她下定決心,拔腿就衝出房間,奔下了樓。
「ㄟ?」看她像一陣風似的下樓來,正在廳裡看著電視的家人好奇地問道:「你幹嘛?」
「我出去。」她在玄關處穿著鞋子。
「去哪?」她父親問道。
「有要緊事。」她說。
「什麼要緊事?」他又問。
她穿妥鞋子,一臉「老爸,你管太多了吧」的表情。
「我走囉!」說罷,她打開門,跑了出去。
她前腳一走,好美姨啜了一口茶,「唉,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女大不中留啊!」
「就是說,」母親芳子拍拍他的肩,「你以為你女兒幾歲了?」
「我……」町田爸一臉無辜。
他又沒說不讓她出門,只不過關心一下嘛!結果……女兒不理他也就算了,還被老婆及岳母數落了兩句。
唉……他這個一家之主還真是有名無實!
「晚上涼,我只是要她穿件外套再出門啊……」他咕噥著,但還是沒人鳥他。
*** *** ***
因為急著出門,早奈一點都沒注意到外頭的氣溫已經這麼低。
她打著哆嗦,從電車站快步的朝著他家走去。
平時約莫要十分鐘的路程,她今天花了不到七分鐘就走完。她想馬上見到他,她要跟他道歉,她要告訴他,她喜歡他,就算他是個公認的怪咖,她也一樣喜歡他。
喘吁吁地來到他家門前,她拿出鑰匙開門,一打開門,她便被門裡的黑影嚇了一大跳。
「啊!」她驚呼一聲。
「早……奈?」黑影說話了。
聽那聲音,早奈的心情立刻安定下來,因為,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
他略前進一步,到了燈光可以照到的地方。
當她看見他,她其實嚇了一跳,因為他的樣子跟平常不一樣。
他雖然還戴著樣式保守的近視眼鏡,但總是蓋住他半張臉的頭髮,卻整整齊齊地梳了上去。
通常他以這種模樣出現時,就是他要去金湯匙俱樂部找綾子媽媽桑聊天的時候。
「你……要出去?」她微蹙起眉頭,有點落寞。她來得不是時候嗎?
「嗯。」他點頭。
他的神情看起來有點不自在及靦腆,她知道那是因為他正在她面前「原形畢露」。
只有在綾子媽媽桑面前,他才可以感覺自在及輕鬆嗎?她雖然給了他「樂趣」,卻無法讓他感到自在嗎?
儘管知道他跟綾子媽媽桑真的沒有什麼複雜的關係,她卻還是忍不住護嫉起綾子媽媽桑來。
「那我……我回去了。」她有一點點的負氣。
轉身,她急著想走。
「早奈。」他拉住了她,「不,別走……」
她緩緩地轉過頭,神情略顯哀怨,「你不是要出去了?」
「是,可是……」他想直視著她,卻又有幾分的掙扎,像在跟什麼奮戰般。
「你去吧!沒關係的。」她說,「我只是……算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們出去走走吧!」突然,他說道。
她一怔,對著他眨了眨眼睛,一臉迷惘,「什麼?」
「我是說……」他輕咳兩聲,潤了潤乾澀的喉嚨,「我正要去找你,我們……我陪你出去逛逛。」
聞言,早奈呆住了。她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像看見了什麼天文奇觀般。
「你……你說什麼?」她難以置信。
他是要去找她,不是去找綾子媽媽桑?他……他要陪她去逛逛?
她一臉認真地伸出手,探了探了他的額頭,「你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