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素馨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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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春季積雪消融,河水冰涼浸骨。不諳水性的冬雪看著湍急的河流心裡直髮沭,她從未騎馬膛河,以前遇到類似情形,她總是坐在馬車裡,現在看到大家井然有序地策馬過河,就連珈珞也輕鬆地渡過了激流,她很害怕,但不願示弱。

  「等一等,讓他們先過去吧!」她在河邊躊躇不前。

  士兵看出她有怯意,便不逼她。

  可是將士們很快都過去了,而她還在河邊徘徊不前。看到越來越多的將士聚集在對岸向他們張望,冬雪知道她的遲疑引起了大家的猜忌,她實在沒有理由再耽擱,於是壯著膽子對陪伴她的士兵說:「你們先走,我跟著你們。」

  牽馬給他的士兵對另外一個說:「松子,你走前面吧!」

  那年輕人立刻點點頭,一夾馬腹下了河,看到他走了,冬雪的心略咚地跳,她手心全是冷汗。她學著松子的樣,往河水裡策馬,可馬蹄才沾上水,她就往後退。

  「不行,我不行。」她小臉蒼白地看著身後的士兵。

  那士兵鼓勵她。 「前有松子給姑娘帶路,後有我強子替姑娘護駕,沒事的。」

  「喔,我們走吧!」看著河水中等待她的松子正努力控制著性急的馬,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只好苦著臉策馬下河。

  清澈的河水在陽光下反射出明亮的光芒,水中形狀不等的石頭被水流沖磨得滑溜溜。看著那些雜色石頭,聽著越來越響的激流聲,冬雪緊張地伏在馬背上,對它說:「馬兒,別讓我掉下河啊,別讓……啊!」

  她的緊張傳染給胯下的坐騎,因此當她過於用力地夾住馬腹時,馬在湍流中失蹄打滑,她身子隨之一歪,險些墜馬,幸虧身後的強子趕上一把托住她。

  可是兩匹馬相撞,激起巨大的水花。

  為了不讓她落水,強子只好跳下馬,站在水中的石頭上,讓自己的坐騎嘶鳴著奔上岸去,而他高舉雙手穩穩地托著冬雪,前面的松子也迅速趕來抓起冬雪坐騎的轡頭,將失蹄的馬帶出湍急的水渦,拉上岸。

  一到岸上,冬雪不顧自己濕透的雙腳,滑下馬背,扯下馬鞍上的毛氈跑向剛從河裡游上岸的強子。

  「強子,都是我不好,害你落水……」她內疚地將氈子披蓋在強子身上。

  「不、不怪姑娘,我沒事。」強子抓緊氈子哆嗦著安慰她。

  「怎麼不怪她?哪有騎馬的人不會策馬過河的?」珈珞撇嘴插言。

  原來她也在這裡!冬雪心裡一沉,但什麼都沒說,只是對凍得嘴唇發青的強子說:「你起來跳一跳,那樣能讓你溫暖些。」

  強子裹著氈子站起來,跳了幾下,笑道:「姑娘說得不錯,這樣好多了,我沒事了,倒是姑娘照顧一下自己的腳吧!」

  珈珞又不滿地冷哼。「強子兄弟啥時學會獻慇勤了?」

  「喂,你們圍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趕路!」一個粗魯的聲音讓冬雪和眾人一驚,回頭看,是那個被她傷過胳膊的鄭武。

  見她看著他,鄭武眼一瞪。「你好好跟著強子、松子走,別惹事!」

  眾人紛紛上馬,冬雪也懶得開口,隨強子、松子上馬繼續趕路,冬雪看到珈珞策馬湊到鄭武身邊又說又笑,她知道她一定會對那個武夫亂說一通,但她不在乎。

  「強子,還很冷嗎?」她騎馬靠近裹著毛氈的強子問。

  強子雙手緊抓著毛氈,用腿控制著馬速回答她。「有姑娘給的毛氈,已經不怎麼冷了,可是姑娘的毛氈都被我弄濕了。」

  冬雪見他的嘴唇不再那麼青白,也安了心,笑道:「毛氈事小,太陽曬曬,大火烤烤就好了,人要是凍壞了可就糟了。」

  然後轉頭又問沉默寡言的另一個。「松子,你呢?你沒事吧?」

  松子看她一眼。「我沒事,倒是姑娘的靴子全濕了,要不要脫下來曬曬?」

  冬雪經他提醒,才發覺自己的雙腳早就凍得麻木了,試著動動腳趾頭,卻引來一種鑽心的痛。「嗯,你說的對,是濕透了。不過現在我們沒時間耽擱,還是等紮營以後再說吧!」

  不久,他們再次進入山地,濃密的樹木形成天然頂棚,擋住了陽光,讓冬雪覺得由腳底竄上心窩的寒氣快要將她凍僵。

  看看強子面色淒慘,不由得對他深感抱歉。

  「強子,你不如伏在馬身上,讓它溫暖你。」她建議他。

  「不用,我能忍受。」強子勉力笑著說,可是冬雪仍為他擔心。

  總算,當太陽的餘暉盡染山林時,一座廟宇出現在峽谷山坡上。

  似曾相識的尖銳哨音傳來,冬雪皺眉,強子告訴她,那是紮營的信號。

  強子的話讓她鬆了口氣,雖說她愛騎馬,可是像這樣整天在馬背上奔跑,還是讓她吃不消。她望著起伏的山巒歎道:「我還以為會永遠騎在馬背上呢!」

  她稚氣又不失幽默的口氣,讓兩個年輕士兵笑了。

  「怎麼會?就算姑娘想,馬兒也受不了。」

  「呃,是喔,我怎麼忘記馬兒了?」她俯身輕輕拍拍馬頭。「對不起,你馱了我一天,我卻忘記了你,真不該。」

  營地燒起一堆堆篝火,士兵們紛紛在火堆上烤食著各種野味,火和食物很快就讓強子恢復了活力,他為疲憊不堪的冬雪帶來一缽大鍋熬煮的鹿角菜羊肉湯。

  冬雪吃完後,看到他仍然裹著毛氈蹲在火邊,這時恍然大悟,因為她在這裡,他怎麼方便脫下衣服烘烤呢?而自己也有隱私待辦,於是起身對他說:「強子,毛氈就給你了,你快脫下衣服烤烤吧,穿濕衣服會生病的,我到那邊去了。」

  說完她蹣跚地走過紛亂的士兵,獨自走進樹林。

  等她從樹林中出來時,看到葛榮正靠在一棵樹上。

  「大哥,你怎麼在這裡?」她吃驚地問。

  「等你。」他淡淡地說,神態如同他們初次見面般冷淡和疏離,一點都不像昨夜溫柔地安撫她,熱情如火地對待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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