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轉回臉,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她。
不一會兒,她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可是夢中一直縈繞著珈珞的聲音。「你不過是他的人質!……是王上的婊子!」
不,我不是王上的婊子,我愛他!
她大聲為自己辯解,可是珈珞變成了一陣寒風,直吹進她心裡,喔,好冷!
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被凍死時,一團熱氣將她圍住,她霍然睜開眼睛,看到葛榮躺在她身邊,用手圈著她,那股熱氣是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大哥,我不是你的婊子,我愛你!」仍陷於夢境中的她抓住他就說。
葛榮寬闊的肩膀變得僵硬,他稍稍推開她一點,皺眉看了她片刻,然後冷漠而不失溫柔地將她重新摟進懷裡,在她耳邊用一種平靜得彷彿在談論天氣的語氣道:「你做夢了。這裡很冷,你全身都是涼的。」
他冷漠的回應讓冬雪有種受傷的感覺,可是她仍然固執地要讓他明白,她不是他的婊子,她愛他。「我是認真……」
她重複著心裡的話,可他用嘴堵住了她所有的宣示。而就在她被他的吻激起情慾的火花時,他卻戛然而止,不僅放開了她,還轉成平躺,讓她帶著無以言狀的空虛感失魂落魄地躺在黑暗和寒冷中。
不久,他發出了沉穩的呼吸,那似乎在告訴她,他睡著了。
她不由自主地發抖,他的冷漠比寒冷的空氣更為寒冽。
心在淌血,眼裡溢滿了淚,剛剛發現的愛,難道只是她的錯覺?
她想起身離開他,可是寒冷的夜晚和四周睡著一群男人的現實讓她退縮,她只能沒有選擇地留在原處,既不能退卻,也不能前進,一如她付出的愛。
眼淚終於滑落,她無聲地哭泣,為自己的愚蠢和他的無情。
四周非常安靜,除了火堆上偶爾傳來的柴禾爆裂聲及酣睡中男人的鼾聲外,只有遠處守夜人輕巧的走動聲。
冬雪緊緊咬著嘴邊的衣領,克制著不讓啜泣聲逸出口。
可是突然,她以為已經睡熟的葛榮猛然坐起,接著她身子一緊,身上的毛氈連同自己一起被他抱了起來。
「你要幹嘛?」看到他抱她離開床鋪,她忘記了哭泣,緊張地問。
可他什麼都沒說,抱著她走出了門。
越過他的肩頭,她看到珈珞坐在獸皮上,披散著頭髮,正張著一雙凶狠的眼睛瞪著他們。
她趕緊把頭縮下葛榮的肩頭,不去看她。
葛榮穿過那些橫七豎八睡在火堆旁的士兵,走進廟宇後點著松脂燈的偏廈。
「起來!」一走進低矮的門,他就對地上躺著的人說。
「呃——王上?!」她聽到有人帶著濃濃的睡意問。
從聲音裡聽出是獨孤如願時,她不由感到害羞,把臉藏在葛榮懷裡不敢回頭。
「你們都到大殿去睡,今夜這裡是我的。」葛榮粗聲回答他。
「是,可是這裡沒火……不過我想王上能對付。」獨孤如願喃喃地說。
「沒錯,你快走吧!」葛榮失去耐心地催促他。
「噯。」獨孤回應著,帶著那幾個士兵離開了。
等人走了,葛榮才把她放在獨孤如願先前睡過的地鋪上,回身關上門。
冬雪乘機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很小,像個四方形盒子,四壁光光,什麼都沒有,便好奇地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和尚面壁思過處。」葛榮坐在她身邊,拉下依舊裹在她身上的毛氈,將她拉近,二話不說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熱情一如既往,立刻點燃了冬雪心中的火焰,可是想起不久前他是如何冷漠地對待她,她又有點不知所措。於是她轉開臉,用手擋在胸前。
「為什麼?你不想要我了嗎?那你剛才為什麼哭?」他抬起頭看著她,眼裡燃燒著溫柔與野性的火焰,不等她回答,他再次拉過她,將她抱得更緊,緊得讓她難以喘氣,而他的眼神也讓她感到恐懼,因為他過去從沒用這種好像要將她吞掉般的目光注視著她。
可是當他深深地吻住她時,她心裡又充滿了柔情。儘管他的冷漠和絕情會讓她害怕,但在內心深處,她相信他永遠不會在身體上傷害她,可是對他是否會在心靈和精神上傷害她,她卻疑慮重重。
「我哭是因為自己太笨。」她低聲說,臉上的痛苦表情刺穿了他的心。
「為什麼這樣說?」他端詳著這張微微仰著的美麗臉龐,全身都充滿了對她的渴望,他討厭自己一看見她就會有的可笑又瘋狂的衝動,強迫自己不要在意她淚光盈盈的眼睛,不要記住她信口說出的愛語,更不要將她的美好收藏在心裡。可是,他做不到,一點都做不到。
「因為我告訴你我愛你,可你卻沒有絲毫反應,我以後不會再說了。」她痛苦地說,眼淚再次盈滿眼眶。
葛榮將她的臉壓進懷裡,不願看到她的眼淚。
天知道在聽到她說「我愛你」時,他有多麼欣喜和震驚!而那三個字幾乎讓他失去控制,她後來的眼淚更讓他除了想立刻安撫她、滿足她外,再也不願顧慮其他。
他恨自己,因為無論他如何發誓要折磨她,藉此報復她哥哥;如何用妻兒的慘死激起自己對她的仇恨,但在他看見她的一剎那,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隨著每一次親近她,他對她的感情與日俱增。
可是,他跟她會有未來嗎?他真的能在殺死她哥哥後,與她廝守終生?
如果不能,那他與她有什麼未來?
這些苦惱一直盤踞在他心頭,讓他感到憤怒和沮喪。
「不要愛上我,也不要喜歡我!……」他在她頭頂低聲說。
「為什麼?」聽到他拒絕她的感情,冬雪心如刀割。
「因為我不想!」極度的絕望與憤怒衝擊著他,他只想要她的現在,至於明天、未來,他統統不去想!
他壓倒她,狂猛地吻她。
他的吻急如星火,卻柔情似水,讓她全然失去了思考和反抗的意識,只是靜靜地躺著,柔順地屈服在他的熱情裡,沉浸在彼此帶來的快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