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媽媽輕輕抽出被寧燕拉住的手,很慈愛地瞧著眼前這位輕靈可愛、模樣實在
討人歡喜的女孩,她不禁微微而笑,和藹可親地道:「小姐,你是不是想找誰?如
果我能幫得上忙……」
寧燕望著她母親那張熟悉、依舊慈愛的臉孔,她的心便開始抽痛著,絕望的心
情漸漸擴大……
她幾乎是無助、乞求地抓著江媽媽的手。「你不認得我嗎?我是寧燕啊!你再
看看,是我!」
江媽媽皺起了眉頭,不理解這位一直要她認她的女孩——她雖然不年輕,可是
還不至於老到記不起她曾經認識過的人的面孔!
她再仔細地看了看女孩子,然後抱歉似地笑了笑:「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你,
我想應該是你找錯人了!」
寧燕此刻感覺到有一種置身冰窖的寒冷;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不!她不相
信!她不要這樣!
寧燕已經急得快要哭出來了。「我是你的女兒!我是你的女兒——江寧燕啊!
你不能忘記!你為什麼不記得?媽,你快想起來,你快想起來呀!」
江媽媽用著最後一絲的耐心道:「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媽,我沒
有女兒,我家沒有孩子!」
寧燕此時此刻的蒼涼和失落,不是用筆墨可以形容的,她的心幾乎已跌到谷底
……
胡姬?是胡姬!這一定是她搞的鬼!
寧燕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能是胡姬後,她的心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她急切
地回間尋找胡姬的蹤影。
「胡姬,你快出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變的,你出來!」
胡姬並沒有出現。倒是她的喊叫聲引來附近鄰居的圍觀。
「小姐!我還得去賣菜,你最好是到另處去找找你要找的人。」江夫人的口氣
已有些不耐煩了。
寧燕卻固執地抓著她的手不放,一味地搖搖頭。
她已經慌得沒主意了!
這時,江天麟也聽到門外的吵鬧聲而走了出來;他看見一個女孩子正拉著他太
太的手不放時,不由愣了愣。
「阿麗,這怎麼回事?她是誰?」江天麟的表情跟江媽媽一樣冷漠。
寧燕瞪大眼睛,驚喜地叫道:「老爸!不會連你也不認得我吧?」
江天麟聽到「老爸」這個刺耳卻又親切的叫喊聲,比他老婆還吃驚。「我什麼
時候多了一個女兒?阿麗,她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她剛才一看到我就喊我『媽』!」江媽媽的表情很莫名其妙。
江天麟轉向寧燕,她那一副受傷、急慌了的模樣,令他霎時湧上一股近乎父愛
的疼惜之心。
他很有耐心地問著她:「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喊我們
爸媽?」
寧燕看著他憐憫卻又陌生的眼神,心底已經徹底的絕望了!
他們真的不認得她了!她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女兒——那個曾經是他們最親近、
最疼愛的女兒,現在已不再是他們心底最深的牽掛。難道真如胡姬所說的,她是那
個必須被她的親朋好友所遺忘的公主?
不!不要!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寧燕終於放聲哭了出來,而且不顧眾人的側目及竅竅私語,她狂奔而去。
臉上還掛著淚珠的寧燕像個遊魂似地在街上亂逛,她很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的家,再也沒有人迎接她,她再也踏不進那個熟悉的家門;現在,她能去哪裡呢?
突然,她的眼眸一亮——她想起了美蓮、青萍、可麗。
寧燕掏出身上所有的錢,數了數,這些零錢只夠讓她去可麗的家。
她主意一定,便搭上了往可麗家的公車。
寧燕的心一直七上八下,她祈禱著不要連可麗也忘了她,她可受不了這個打擊。
當她終於站在可麗家門前、按著門鈴時,她的一顆心緊張得幾乎要跳出來了。
她瞪著門,期待著——
「誰呀?」隨著一聲問話,門就被打了開來;一身清新打扮的可麗立刻出現在
眼前。
寧燕一顆心吊在半空中,又緊張、雙期待地看著她。
可麗臉上浮出她熟悉的親切微笑,這令寧燕湧上了一陣狂喜;但是,可麗接下
來的問話,卻又將寧燕推下痛苦的深淵……
「你好!請問你要找誰?」可麗一種對待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的語氣問著她。
寧燕疲倦地搖著頭,向後退去。「對不起,我按錯門鈴了!」
她頹喪地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兩眼視而不見地乾瞪著川流不息的車潮與人群。
她現在整個腦袋空空的,思緒好像被抽光了似的,她只能茫然無從地坐在這裡。
父母、朋友——真的沒有一個人認識她。在這個世界,她變成了一個最最孤單
的人!這是為了什麼?難道真為了她是什麼見鬼的公主?寧燕現在總算明白,為什
麼小龍總是喊她公主。
她是江寧燕啊!這個世界上最普通、平凡的人!難道她生活在這裡十九年,一
切都是虛幻的嗎?
「公主!你看見了吧?」
「胡姬!」寧燕一轉頭,就見到胡姬正靜靜地站在她身旁。
「是你!是你使他們變成那樣的,是不是?」寧燕激動地喊著。
胡姬並沒有回答她,而那道白色強烈的光芒又再次罩住她,當她能夠睜開眼睛
時,她已經又回到那個美麗的水晶世界。
那些人正關切地看著她。
胡姬握著她的手,真切地道:「公主!當你回到這裡,就已不再跟那個世界有
任何瓜葛與糾纏了。他們仍然會依照原來的路徑走,而你也已經走出他們的記憶,
這是一件正常的事,並非我有會令他們喪失記憶的能耐。」
寧燕不得不相信胡姬——只是,這樣的事實,實在教她心痛!
「為什麼我不能永遠屬於那個世界?我是在那裡長大的呀!他們——他們是我
的父母、我的朋友,而我為什麼偏偏是你們的公主?你們為什麼要帶我來?為什麼
不讓我繼續留在那裡?為什麼你們要如此殘忍對待我?」寧燕將她所要的鬱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