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在這裡。這裡是南天門,是我的地盤,你——大概想不到吧。別說是你這丫頭了,連南長青也想不到,哈哈……」想他隱藏身份在南家待了半年竟然沒有人拆穿他,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他不由得得意地狂聲大笑。
他的笑,令南蝶覺得心驚膽戰;他的話,更令她不安。他為什麼這麼說?難道……
「是……是你……是你讓他們把我捉來的……」她低喃似的輕語。為什麼她會這麼想?因為這些黑衣人,因為他說的話。
停止了大笑,楊行森冷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南蝶。
「沒錯,是我派人把你捉來的。你和那兒丫頭都是我那天的漏網之魚,要不是看在藏寶圖的分上,我早就把你們姊妹倆送上西天了……」他的表情驀地猙獰了起來。「丫頭,我費盡心思讓你活到現在,就是為了那塊藏著寶圖的玉。只要你說出玉在哪裡,我就留你一條活命,如何?」
南蝶的臉色頓時慘白……聽明白其中的含意,腦中陡地一轟,她幾乎要昏厥過去了。
那一夜的記憶一下子又如潮水般將她淹沒……沖天的火焰、淒厲的慘叫、刺目的鮮血……
一夜之間,她的家消失了,愛她的家人再也回不來了……不,她不敢相信這個救了爹爹、被爹爹帶回來當管家的楊伯伯竟然就是兇手……
南蝶不由自主地打顫,而她還沒有崩潰是因為她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那一天晚上……是你……」她幾乎說不完整。
在南家蟄伏了半年就是為了得到那塊傳說能使人富可敵國的「拈玉圖」,而當初會救了南長青也是有預謀的:若不是如此,他哪有機會不受懷疑地待在那裡。怪只怪南老頭將人送的「拈玉圖」藏得太緊,這才迫使他不得不採取最終的行動。可是沒想到南老頭說什麼也不肯說出那塊玉藏在哪裡,他才乾脆下令毀了一宅子礙眼的人,然後自己動手找。他將南宅一寸寸地翻遍,不但沒找到拈玉圖,連南家兩個丫頭的蹤影也不見了:
所以拈玉圖定是被兩個丫頭帶走的念頭就發瘋似的纏住了他……
他非要得到拈玉圖不可!忍辱負重地當了半年的下人,為的就是要得到它。南老頭滿足於現況,守著寶圖甘願讓寶藏長埋於地底:可他不是南長青,寶藏對他而言有著極大的意義。他不甘只能屈居在這小小的範圍、不甘只是個三流幫派的首領,有了寶藏他就有了成為武林霸主的籌碼:而能在最快時間內達到他的理想的方法就是得到一大筆錢。
所以當他在無意中聽人說南家有張秘密的拈玉圖,而他也證實了它的存在後,他就決定非得到它不可。
楊行點頭,不否認他做的事。
他冷酷地又道:「如果當初南老頭肯乖乖地交出拈玉圖,也許我還會留你們一家活口。怪只怪他太倔強了,這可怨不得我。」
終於證實了她的猜測,南蝶還沒聽完他的話胸口已經一窒,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便暈了過去……
南蝶再度醒來,發現自己還面對著毀家的仇人。
楊行為了要得到拈玉圖,當然不能讓她再昏迷過去。之前他已經要人搜過她的身,卻只得到一塊類似拈玉圖的玉珮:但它不過是塊尋常的玉,他相信她一定知道拈玉圖的下落。
「丫頭,乖乖地把藏寶的拈玉圖交給我吧。」
儘管此刻南蝶的心像絞扭般痛楚,可另一股強烈的恨意也同時支撐著她。就因為那塊拈玉圖而毀了她的家,讓她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她什麼也不會告訴他。
不愛跟人接觸並不代表懦弱;一直以來週遭人十分保護她,以為她是一摔就碎的瓷娃娃,可其實她不如他們想像中那樣禁不起傷害。南蝶慢慢地站了起來,一臉堅決地面對著他。
楊行哼了哼,陰險她笑著。
「我勸你合作一點,否則你會看到你在這個世間上僅剩唯一的親人因你而受更多的折磨……」
聽出他的意思隱含著威脅,南蝶又驚、又不敢相信。她的決心之牆一下子崩塌了,她畢竟還是鬥不過一隻老狐狸。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顫抖著。
「南蟬。」他只輕鬆地吐出兩個字就令眼前的小丫頭臉色更白了。
「姊……姊姊……」南蝶的信心慢慢地被瓦解。難道姊姊真的也被他們捉來這裡?!
「想不想救你姊姊,丫頭?」楊行早掌握了她的弱點,就不怕她不交出東西。
南蝶乍聽到這消息,已經沒辦法再平靜下來了。
「姊姊……她……她真的……在這裡?!」她要看到她——此時她只有這個念頭。
楊行細小的眼睛快速地閃過狡猾的光芒,他笑了。
「你不相信?」
南蝶相信了。
她被楊行帶到一處幽暗的地牢,而地牢裡靜靜地躺著一個渾身污穢、不言不動、神情呆滯的女人。
南蝶一看清她模糊的面貌立刻傻了,眼淚也跟著蔌蔌流下……
是她姊姊南蟬!真的是她!
雖然她的臉有些髒污,可她就是她失蹤已久的姊姊。
南蝶的心口好悶、好痛,她努力地挨著鐵欄杆想更接近姊姊。
「姊……姊姊……快看看我……我是小蝶呀……姊姊……」她淚如泉湧地哭喊著。
聽到南蝶的聲音,躺在地牢裡的人似乎受到了刺激,輕輕動了一下;可她還是沒轉過頭來看南蝶。
南蝶現在的情緒已經完全崩潰了……
「姊姊,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小蝶,姊姊……」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可是姊姊依然沒看她。她狂亂地捉著一旁的楊行道:「你……你快把門打開,我要進去看她……快把門打開呀……」
楊行冷冷笑著,反一把甩開她,示意兩個黑衣人左右箝住她。
「已經讓你看夠了。」
南蝶雖然奮力掙扎著,但仍然被帶離地牢,回到了剛才的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