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那當然只是擺擺樣子而已,我是個狼心歹毒的人嗎?在凌霄殿,除了我是被陰謀特許得以左擁右抱、風流喪志、委靡心性的,還有誰有權利接近露凝香?這麼簡單的問題不准蹙眉凝神想那麼久?」
「我知道了。"小樓恍然大悟,興奮地擊掌道。"一定是她紅杏出牆,到外頭搞七捻三。"
華仲陽直覺頭暈目眩,就差沒口吐白白沫。「凌霄殿外一片荒野,她到哪兒,找什麼人搞七捻三!"
心術不正的人才會作此推斷。他也許該對她做一些調查,免得戴了綠帽還不自知。
"好不幸哦,那一定是大老奸的。露凝香有了孩子,烈天問非但不娶她,還逼她來陷害你?"這不總算弄清狀況了。
「是不是這樣,很快就會知道。"華仲陽已經迫不及待想打烈天問見他揮刀痛下殺手時的表情。
「不過……"小樓銀牙半咬,憂心地問。「萬一……那是你……意外的『收穫』,我是說,馬有亂蹄,人有失神,如果………"他的臉怎麼愈來愈臭!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瞭解嗎?收穫?虧你說的出口。"坦白說一開始他的確因為同們而有過狂蜂浪蝶鬧五更的迷亂時刻,但慢慢察覺露凝香真實的意圖之後,他就再不敢存有逢場作戲的幻想了。這份心思在小樓這超級醋子面前,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這是很合理的懷疑呀。露凝香長得那麼冶艷,又很喜歡你。"張大嬸常常都嘛說!哪隻貓兒不偷腥?
「她喜歡我是有目的的。忘了她是奉烈天問的命令而來?其主要的任務是製造假象,讓咱們夫妻反目,進而離異,好讓烈天問坐收漁翁之利?"思及至此,華仲陽凜然一驚,難道烈天問的目標不是維絹而是小樓!
"你想到什麼了,手心都冒汗?"小樓不解地問。"從今兒起,除非有我陪著,否則不許你一個人在庭院裡閒晃。"
「為什麼?"
「因為凌霄殿時常有豺狼虎豹出沒。"事實上烈天問比洪水猛獸要可怕多了。
自那日起,烈天問果真依照約定,天天教授華仲陽習武。如果撇開兩人的"忘年之仇",他確實非常欣賞華仲陽聰慧過人的資質,和天生適合練武的骨架,為此,他經常陷於究竟該傾囊相授還是該留一手的苫惱中。
"今天就到這兒吧。"他揮袖抹去額際的汗水,回頭正想命令他的侍妾們過來服待,才思及她們前些天已經他暫時遣回五柳山莊去了。
"凝香,倒杯茶過去給他喝。"小樓歪在一張美人靠上頭,嘴裡含著葡萄,籽籽吐得滿地。
"哦。"露凝香居然聽任她指揮,乖乖地端著一盅冰鎮涼茶到烈天問面前。
"不是他,他跟咱們非親非故給他幹麼?是你的新主子。"小樓的口氣非常權威,還充滿挑釁。
"哦。"露凝香怯怯地把茶碗端走。"對不起,我待會兒再幫您倒一碗。"
「叫你做事,囉哩囉嗦的幹什麼!"不吃葡萄了,小樓走過去挽住華仲陽的手臂,嬌嗲嗲地說:"仲郎,很累了哦,讓我陪你沐浴更衣去。凝香,去幫主子拿一套乾淨衣裳進來!"
"是。"露凝香立在原地像木樁一樣動也不動,眼睛幽怨地瞟向烈天問。"你不是說只要照你的計策行事,他們夫妻就會反目,嫣羽樓就會憤而離去,我就可以取而代之?"
「按常理推斷應是這樣沒錯呀。"莫非是他低估了他二人的感情?
兩個小鬼頭怎會有這樣深厚的信任感?他曾經擁有過無數的美女,人人都說愛他,但,他幾時得到過這樣全心全意的信任?
他是一頭驕傲且不服輸的狼,竟然也會踢到鐵板?烈天問自嘲的一陣苦笑。轉瞬,見花叢中俏立著一個人,那人手中棒著一盅茶碗,朝他微微頷首。
「渴了?"維絹柔聲問。
「謝謝。"烈天問接過瓷碗,卻連她的纖纖柔荑也一併握在手心,
維絹出奇的冷靜,只唇畔淺淺一笑。她今兒費心妝扮了一下;.烏溜溜的長髮梳理成香雲,斜斜倚在腦後。身上的短衫湘裙薄如蟬翼,仲秋的涼風掠過,那裙擺飛揚飄逸,風情萬千。
"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我。"維絹甩開他的手,兀自走到後邊,風流嫵媚地倚牆而立。
烈天問禁不住挑逗,立刻跟過去,用扇柄撩弄她的香腮,"那麼,什麼時候才適合?」扇子沿水頰移至低低凹陷的鎖骨。
她出其不忘纖指使抓住扇兒,柔力一扯。這小小的無形的鵲橋,把二人引渡到一個杳無人跡的山坳。
空寂無人。烈天問一下將她攬向胸膛,從她的眉心、唇瓣一路下去……
維絹不閃不躲,由著他百般撫弄。她也喜歡這種兩鬢廝摩、情慾纏綿的感覺。
問她愛他嗎!才不!她怎拴得住這個縱橫情海的浪蕩子!她這麼做一方面為滿足長久受禁錮的慾望,於人心性幽微的渴切中,顛覆家法禮教當是最大的刺激。如果她沒有那麼一點叛逆、反骨的脾性,當年就不可能厚著臉皮,自動自發且旁若無人的追打她的表哥跑。
她和烈天問在某些特質上,是頗為相近的。只不過因為男女有別,他得以名正言順,為所欲為;而她卻只能忍一時是一時。
數日前在溫泉池內的挑逗,幾乎已將她行將塵封的渴念再度挑起,原來她正如荼如火的饑饞著,當時若非顧忌著小樓躲在後方窺視,以及一些些身為大家閨秀長久信守的節操和禮教,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可,她今兒不單純為了戲情,她還存著別樣的壞心眼。她事前已到這兒勘察過地形,從山坳的左側往後三、四尺遠的地方,便是百來丈的深淵,人稱「死亡谷」,谷中有個冷泉潭,倘使不慎失足,就算死不了,也會脫去半條命。是他這個用情不專的薄倖漢罪有應得,不能怪她心腸忒也太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