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玩賞那些珠寶金飾。
她曾經試圖利用真氣衝開禁錮,可惜她內力不足,每每功敗垂成。
如此週而復始,過了約莫一個多月。這日黃昏,夕陽霞輝染紅了半個天際,他來
得特別早,沐浴著一身火紅,狂暴地與她銷魂,直到她整個人因過度亢奮而抽搐痙攣。
然後用溫暖的懷抱,柔情地撫平她的激越。
曙色微露,他輕悄支起身子,再次與她纏綿繾綣,照樣營織出欲死的幻境,使穆
飛煙嬌喘吁吁。
「我必須到華北三天,這三天你可以四處走走。」他盯住她的眼,似乎在期待她
給予承諾。
可穆飛煙一時意會不過來,只想著他三天不能來,她該怎麼辦?被點住三天穴道,
即使不諳武功的人,也能自動解脫,除非,他用更殘酷的手段待她。
他會用手銬腳鐐嗎?像犯人般桎梏她?
「開心?」他悲傷地問。
穆飛煙搖搖頭,「要是我餓了,誰為我張羅吃食?」
「你擔心的只是這個?」真是令人大失所望。仇雁申歎息著離開她的身。「我會
派苡婕過來,或者……連魏嬤嬤也一起。」貪吃的女人!
直到晌午,他終於不得不離去,臨行前他再度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疲倦以至反應稍嫌遲鈍的她,仍是張著茫然不解的水眸,睜睜的目送他策馬入林。
他走了!不再以蠻力箝制她?
她合該興奮得手舞足蹈的,不是嗎?為何只是平添更多的落寞,因為她終於沒有
理由留下?因為所有的藉口托辭均已不管用,不能用?
仇雁申此舉的用意何在?欲擒故縱,或者膩了,不再要她了?
可恥呵穆飛煙!你還能期待什麼?一個背叛未婚夫的女人,豈能奢求得到真心相
待?即使仇雁申就此拂袖遠去,你也是咎由自取。天理昭彰,非常公平!
她將小臉埋入掌心,痛哭泣嚎,不為哀悼,只想懺悔。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這
一別將人各天涯,相會無期了麼?
環顧週遭熟悉的景物,一櫥一櫃,他的氣息無所不在,處處皆牽引。
慧劍斬情絲,是抽刀斷絕的時刻,眷戀何益!
她留下所有他大方饋贈的珠寶、衣飾,清風兩袖,不帶走片爪鴻泥。
帶著依依悵惘的心正要舉步跨出門外,卻赫然迎上一位朗身玉立的人,來人發出
綿邈的歎息截住她匆促的步伐。
是易雲。
「非走不可嗎?」
「你……奉他的命令,來監視我?」瞧他風霜掩面,似乎已在屋外佇立良久。
易雲搖搖頭。「少主以為你已經死心塌地。」他坦白道。「是戚叔要我來的,他
……怕你耽誤了少爺,所以……」
「回去告訴他,從今爾後他可以高枕無憂了。」悲哀瀰漫上她星辰也似的明眸,
星芒瞬間黯淡無光。
易雲尬然一笑。「我們別無惡意,只是一片愚忠。」
「我明白,不怪你。」忍住盈眶的熱淚,她殷殷叮嚀:「好好照顧他,尉傑不會
就此善罷甘休的,他會利用各種機會,各種形式摧毀他;今後……只能靠你們了。」
「等等。」易雲嘗過情愛,他體會得出那份刻骨銘心,穆飛煙似乎不像戚叔所形
容的那麼冷血狠戾。莫非她也來真的?「既然你也……為什麼要走?少主他,他幾乎
用整個生命呵護你,在維護這份感情,萬一他不能承受這個打擊……」
「不會的。」穆飛煙澄澈若水的黑瞳有股決然的堅毅。「我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我走了之後,還會有新的人出現,天涯何處無芳草?」她甚至不敢奢求仇雁申會因為
她的消失而傷心斷腸。
扛著沉甸的道德包袱太辛苦!仇雁申要得太狂太深太濃稠,她給不起也消受不了。
她也努力過試著原諒自己的沉淪,無憂無慮的接納仇雁申,任憑他主宰她的喜怒哀,
甚至生命。可,太難了,她有父有母,更有叔伯位居朝中要臣,她腳步稍有偏差便都
攸關著一大群人的安危。她和仇雁申根本沒有明天。
「你錯估我家少主了,他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嘿,他哪根筋不對勁,戚叔要
他趕人,他卻古腦兒的勸她留下。「你是他萬里挑一、絕無僅有的姑娘,他認定你,
便非要與你攜手共度此生。」
穆飛煙淒婉苦笑。「你在幫倒忙,當心戚叔饒不了你。」
「我只為少主效忠。」
「不要逼我,一切也許只是天意。」她轉身穿過月洞門,直趨庭外小徑,頭也不
回地。
天際細碎如粉的雨,卷捲飛落,如加霜的雪,冷入她的骨骸,但,總比不上心那
麼冷。
第八章
大街上熱鬧非凡,原來一年過去又近年關。
路邊的攤檔不單有各式彩魚,還有困於籠子中的蟈蟈,發著清脆的聲音。
少年們玩弄五彩繽紛的蹴鞠,一眼望不盡的畫棚,一間連一間,迤儷而去。
穆飛煙茫然踱至街心,忽然聽見雞的叫噪。賭博開始了!
兩隻一身毛色鮮妍的雞怒髮衝冠,毛豎起,嘴狠啄,非要將對手置於死地般鬥殺。群
眾興奮下注,各為自己押的一方叱喝、吶喊。場面緊張,非常刺激。
穆飛煙暗暗吃驚,不假思索即排開眾人,把一錠銀子交給莊家。「放了它們吧。」
莊家大喜過望,馬上照辦,只把賭客氣得猛跺腳。沒雞叫人家怎麼玩嘛?狗拿耗子
——多管閒事!
她充耳不聞,兀自往街的另一端行去。離了市集,遊客漸稀,信步間來到護國寺,寺
門的兩旁有一首竹枝詞:
東西兩廟最繁華,不收琳琅翡翠家;
惟愛人工青春色,生香不斷四時花。
穆飛煙正沉吟詞中涵義時——
忽聞鐵蹄自遠而近,達達達……如同打開一個密封的瓶子,聲音一下子急湧而出。
一隊騎兵,浩浩蕩蕩,朝她疾馳近,穆飛煙神魂未定,來者已到得跟前,是尉傑,和
他的隨從們。
盛大的排場是他一貫的作風,穆飛煙只沒想到他會於此時此刻在此地出現。瞧他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