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想走,兩個美人兒剛好當我們兄弟的宵夜,我們餓了很久很久……啊!你在幹什麼,別敲……別打……哇?我在流血,你打破我的頭……」
擺出兇惡臉孔的紅髮男孩說得正起勁,全然沒料到先前嗚嗚啼哭的長髮美女竟然有膽反擊,足下的高跟鞋一脫就往他頭上、胸前問候。
「打死你、打死你,壞人、壞人,女人可不是好欺負地,你再壞呀!再壞,我打死你好替社會除掉一個禍害,你去死……去死啦,看我的鞋跟絕技,腦袋開花……」必死絕招。
唐晨陽凶狠的模樣還真是嚇人,看得江垂雪心口怦怦狂跳,她怕真鬧出人命的將他拉開,沒命地拉著他逃離可能的命案現場。
她不想當殺人兇手的幫兇呀!這女孩的行為根本是欲置人於死地,太……太恐怖了。
跑著、跑著,她突然笑出聲,好久沒這麼放開自己了,好像惡作劇後的孩子,心底的暢快無與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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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離家出走?」
洗去粉妝的一張臉讓江垂雪無比詫異,那不是女孩子的臉,過於剛硬,可是和男孩子比起來又太過陰柔,介於男孩和女孩間的中性美,給人一種魔性的誘惑。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對這麼一張性別難辨的臉孔,她竟怦然心動,胸口好像有什麼融化了,隱隱流動著曖昧情愫。
但以她的打扮來說,兩人理應是同性,她實在不該有絲悸動,何況她還足足小了自己五歲,是個剛由惡狼手中逃脫的小妹妹。
惡狼
思及此,江垂雪眉間的笑意為之氾濫,她的確力大如牛,才隨便敲了幾下,那幾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當場頭破血流,哀哀大叫地抱頭鼠竄,這叫終日打雁,終讓雁啄瞎了雙眼。
回過神來,看到眼前可憐兮兮的「小狗」,江垂雪就笑不出來了,表情頓時如苦瓜一般皺成一團,不知該如何開口打消她的念頭。
「……我真的很乖,很聽話,不會隨地大小便,睡過的被子會折得方方正正,用過的杯盤一定洗得光可鑒人,我會跳火圈和扮鬼臉,你要我裸奔也絕無二話,我是一隻流離失所的狗,收留我絕對沒有壞處,我保證一大清早替你叼報紙進來,順便咬送報生一口。」
呵呵呵!握手,再換手,原地繞圈再趴地,親親主人的小嘴……啊喔!打小狗,她虐待動物。
唐晨陽哀怨地舔舔泛紅的手背,像一隻被遺棄的狗兒,嗚咽地趴在電視櫃前,做出受傷的神情。
「唐……妹……小姐……唐晨……呃,唐……」要喊她什麼才好?感覺都不太對。
「小陽。」他這麼雄赳赳、氣昂昂,正港的男子漢,她還不快撲過來吃了他,讓他能以身報恩。
「好吧!小陽。」江垂雪深吸口氣,神情嚴肅的輕啟櫻唇,「我不能收留你,你應該有家可以回。」
他甩頭,一副嘔氣的樣子,似在控訴她的殘酷,救人救一半任其自生自滅。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和家人吵架就離家出走是不對的行為,今天我若是留下你等於是害了你,我是為了你好,你不該怨我。」
他還是不理她,低頭舔吻根本不算傷的小紅腫,性感的姿態讓她心跳漏跳一拍,口乾舌燥地猛灌養生茶,拒看那幅誘人的畫面。
「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得了你?我是個一忙起來就昏天暗地的人,根本沒辦法顧及家裡的人。」家的溫暖是什麼滋味,她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江垂雪是個害怕寂寞的人,但更怕一旦有個人在身邊,哪天再度面對寂寞時,她會無法承受。
從繼母進門後,她被迫長大,最崇拜的偉大父親竟是腳踏兩條船的負心漢,家的記憶也逐漸模糊,她曾恨過父親帶給她傷痛,卻也在他死後感受到他身為男人的無奈,他一生辜負兩個愛他的女人,讓她們活在痛苦深淵中,無力自拔。
現實逼使她再也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最親近的人也會背叛自己,還有誰能信賴?
於是,她選擇和寂寞作伴,不去在乎就不會受到傷害,她的繼母和其子女教了她寶貴的一課,她永遠會牢記在心。
「我照顧你,小雪。」她需要一個專職保母,貼身照料她的衣食起居。
一聽她喊自己小雪,江垂雪捲起報紙便往她腦門敲下,「叫姊姊,要有禮貌。」
「喔!好狠的小雪,你要是把我打成白癡,你就得養我一輩子。」真倒楣,在家時照三餐有人「伺候」,沒想到賴上的金主也有暴力傾向,他的一生真這麼淒涼。
「那我會把你丟在馬路上,任人將你撿回家當寵物。」她的外表宜男宜女,肯定深受喜愛。
雖然尚未與她真的分離,她竟已開始感傷了,一抹淡淡的寂寞湧上心口。
別離,真的是一門很難的學問,她至今仍學不會
唐晨陽倏地跳起來,抱著她的大腿嗚咽,「不要呀!小雪,我一定會餓死,你瞧我這麼可愛,又特別討人喜歡,你忍心丟棄我嗎?」
「你……你放開我,別抱著我的腿,很難看……」天哪!她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對她的犬抱式起了某種生理反應,微微戰慄。
「不放、不放,除非你同意不丟掉我,否則我要抱著你到地老天荒。」哼!他有得是耐性和她磨。
「你……你蠻不講理……」面對她的無賴行徑,江垂雪真的束手無策。
「對,不講理,誰叫我是個孩子,你要疼我、愛我、憐惜我,把我抱在懷裡輕哄。」反正無理是唐家傳統,他會好好保持下去。
聞言,她噗哧一笑。「你這種不要臉的話是跟誰學的?一點也不害臊。」
她真是服了她,這麼有失顏面的話也說得出口。
「我姑姑。」他說時頗為驕傲,一副引以為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