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果然是很厲害。」
「是啊是啊,後來他十六歲,陛下帶他上陣,他主動要求做先鋒,與敵人一名驍勇善戰的將軍對陣,二十個回合之內就將對方挑落馬下,以氣勢震住了敵軍,從而贏得了那一仗,威懾四方,贏得『東遼第一英雄』的美譽!」
白衣女子斜睨著她,「看來妳是真的很喜歡他。」
「當然。」東遼的女孩子從不諱言自己的感情,但希亞又不禁傷感,「可惜從小到大,他都只是把我當做一個討厭的小妹妹,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
「也許時機未到吧。」白衣女子悵然道:「或早或晚,妳都會遇到自己的情緣,只是……誰也不知道它的到來到底是福是禍。」
「嗯?妳說什麼?我聽不大懂。」希亞困惑地說,隨即又笑著甩甩頭,輕聲說:「來,妳過來,我讓妳偷偷看看他,可千萬別讓他看到妳哦。」
希亞拉著白衣女子的手,跑到窗欄旁邊。從這裡可以一覽無餘地俯視樓下的長廊以及整座前院。
「妳看,」希亞壓低聲音,「那就是太子。」
白衣女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下看去,觸目所及只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只是這個背影就讓她的心頭如擂鼓一般咚咚作響。
怎麼?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心跳得這樣厲害?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那個高大的背影穿著一身華麗的錦服,腰上懸著一柄同樣華麗的短刀。這背影如山一般讓人心頭安定,就好像……三年前,某個人初次站在她面前時帶給她的那種感覺。
她的心跳更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跳下樓去,奔到他的對面,看清楚他的臉。就如同感應到了她的心跳聲,太子在和齊格格郡主說話的時候正好微微側了側身。她的心頭一提,又一鬆──
看不清他的面容,因為他的臉上蓄滿了厚重濃密的鬍鬚,遮蔽了他的大半張臉,而他頭上那頂東遼特有的冠帽又遮住了他的前額。
換句話說,她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三年了,三年的記憶並不會像利刃刻在石頭上的圖畫那樣清晰,她能深深鐫刻在心底的是他帶給她的溫暖,而他的容貌卻在以驚人的速度從她的腦海中淡淡地褪去。
多可怕啊……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生死都已說定,她卻抓不住他的容顏。誓言的意義又在哪裡?
「咦?希亞,妳又在欄杆邊趴著,多危險!」齊格格郡主愛女心切,忍不住出聲呼喚。
希亞又氣又急,拚命想做手勢讓父親不要再轉移太子的注意力。但是晚了,拓跋雷已經順著聲音將身子轉向這邊,直直的,看到樓上的人。
那個白衣女子就是這位突然出現在東遼的貴賓嘍?拓跋雷饒有興味地向上張望著,但是那位貴賓的臉色卻好像大變,一瞬間,她本就雪白的皮膚顯得更加蒼白,蒼白得晶瑩透亮,她的身子一晃,似乎要跌下樓去。
「宋姊姊!」希亞一把抱住她,慌得將她拉了回去。
齊格格郡主不好意思地說:「天雀國的女人到底是軟弱,沒見過太子的威儀,所以有點羞澀。」
「那不是羞澀。」拓跋雷陷入沉思,「她姓宋?」
「是的。」
「叫什麼?」
「這個……沒有問過,她好像也不大願意提起。」
「宋……宋……」拓跋雷反覆念著這個姓氏,好耳熟的一個字。
「在天雀國,宋是四大國姓之一吧,很常見的。」齊格格郡主不以為然地說。
拓跋雷又將困惑的目光投向樓上,欄杆旁兩個女孩兒的身影都已不見。但是,剛才那雙乍然出現的明澈眼波卻好像投入他心底的兩粒石子,將他的心緒陡然攪亂成無數個漩渦。
這個姓宋的天雀少女……他一定要見一見!似有什麼東西在很久之前從他的身體裡遺失過,而此刻,這件東西又在重回他的眼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哪怕付出一切代價,也要抓住它──
*** *** ***
即使他蓄了那麼濃密的鬍鬚,即使他的五官看不清楚,但是他那一雙炯炯有神,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依舊讓她怦然心悸。
是他!一定是他!頹廢地倒在欄杆下面,希亞抱住了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宋姊姊,是身體不舒服嗎?」希亞還自顧自地解釋,「是不是被太子嚇到了?許多女人都害怕他,我應該先告訴妳一聲,免得……」
「不是……」她握住希亞的手,握得非常緊,握得希亞的手都在發疼,「你們太子殿下,叫什麼?」
「雷。」希亞警覺地收起了笑容,「拓跋雷。」
她的手軟軟地鬆開,輕舒一口氣。沒有錯了,真的是他。
「宋姊姊,妳說過妳不會和我搶太子的。」
搶?這個字眼多可笑。
她想挑動嘴角,給予自己,或者命運一個嘲諷的微笑,但是這笑容太過古怪牽強,讓希亞更加心驚膽戰。
「宋姊姊,妳答應我!」
「抱歉,希亞。」她聽到自己夾雜著喜悅和痛苦的聲音,「我,是為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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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雷本來到這裡除了要見一見那個傳說中的天雀女子之外,還有件要事要和齊格格郡主商討,就是關於鐵器冶煉的問題。
因為東遼中鐵器冶煉一般都是由圖圖察負責,但是如今圖圖察那邊似乎有異動,冶煉的速度不僅慢了,質量也大不如前。所以他暗中來找齊格格郡主,商議是否將冶煉技術轉到齊格格部落來。
齊格格郡主當然是樂得連連點頭答應,因為這是一件極肥的美差,自然能從中得到許多的好處。
只是今天的拓跋雷卻與以往有些不同,他經常在與齊格格郡主談話之時顯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