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的他和以往似乎有所不同,他的笑容裡何時竟然染上一片黯淡的陰雲?
「大哥,小弟的肩膀可不是你練功的石牆。」歐陽雨軒笑著一攬他的肩膀,「來,有話和你私下說。」
拓跋雷瞥了一眼正在和父皇以及皇妃聊天的那位天雀國公主,也就是歐陽雨軒的新婚妻子──趙蝶衣。這丫頭向來脾氣很差,喳喳呼呼的,但是今天看起來也有點不對勁?
歐陽雨軒引領者兄長走到附近的一間偏殿中,遣散了殿內的其他宮女。
「事情很嚴重?」拓跋雷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鄭重其事。
「不僅嚴重,而且緊急。」歐陽雨軒收斂起最後一絲笑意,「最近天雀國疫病流行,已經漸漸蔓延到我國邊境。我和蝶衣路過交州時發現那裡有一村子的人幾乎都感染上了天花。」
天花?!
這個字眼重重地敲在拓跋雷的心上。
「這麼嚴重?」他也不禁皺緊了眉,「父皇知道嗎?」
「當然不能告訴他。我已經吩咐了地方官,讓他們將此事暫時封口,絕不能透露消息給京中的人。你也知道,這裡有一群老頑固,堅持認為天花……也就是鬼痘,是惡鬼散播的詛咒,很有可能他們會讓父皇下旨將那一村的人全部滅族,或是斷絕水糧,任他們死去。」
拓跋雷點點頭,「我去看看。」
「你去同樣會很危險。」歐陽雨軒見他立刻就要動身的樣子,急忙拉住他,「我告訴你這個消息不是讓你拿自己的性命去搏,而是讓你想想看,京都中有什麼厲害的大夫,治療鬼痘可有拿手的辦法?」
「就算是神醫,在鬼痘面前也是束手無策的。」拓跋雷對弟弟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是得過鬼痘的,不怕。」
「是啊,我差點忘記了。」歐陽雨軒恍然想起來,容顏緩和了一些,「三年前有一次你在天雀國感染天花,被抬著回來的時候,我們差點以為你必死無疑了。」
「那場病害我燒了半個月,差點燒糊塗了,到現在我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被傳染上這該死的病的。」拓跋雷拍拍額頭,「不過太醫們說過,我出過這次鬼痘之後,以後再遇到便不用怕了,所以還是我去最合適。至於大夫……」
不知怎的,他的眼前忽然閃過那道白色的身影,「對了,最近在東遼出現了一個神秘的天雀國女人,你知道嗎?」
「我剛剛遠道趕回來,哪裡還顧得上聽什麼關於女人的傳聞?」歐陽雨軒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轉移話題,尤其拓跋雷平時對女人向來是不屑於多看一眼的。
「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一個天雀國的女人,現在住在齊格格那邊,據說她曾經治好齊格格郡主妻子的病。」
歐陽雨軒了然了,「大哥的意思是,讓那個女人去幫著治病?可是這畢竟是傳染病。」
「嗯,我去問問看。」拓跋雷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但是今日他沒有說完就走,而是站在那裡遲疑了一陣,問道:「弘,你聽說過『宋初顏』這個名字嗎?」
「沒有。」歐陽雨軒很乾脆的回答,又反問道:「是那女人的名字?」
「嗯。」如果這女人是天雀國有來頭的人,弟弟不可能沒有聽過她的名字。如果她與自己有過牽扯,他也不可能沒有告訴弟弟。他們兄弟之間向來是無話不談的。
「怎麼?那女人有什麼特別的可疑之處?」歐陽雨軒難得見他如此遲疑。
「沒事,我會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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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查明白宋初顏的來歷並不容易。當拓跋雷再度返回齊格格部落時卻被告知──宋初顏已經走了。
「走?她為什麼會突然走?」
齊格格郡主也是深感奇怪,「太子殿下走後不久她就來辭行了,說是要找的人已經找到,要辦的事也已經辦完,執意要離開,無論我怎麼挽留都留不住,甚至連午飯都不吃。我因她幫過我大忙,便送了她一輛馬車。現在,她該走出京城了吧。」
「知道她去哪裡了?」
「不清楚,只聽護送她出城門的人回稟說,她去了西城門。」
西城門?西邊正是前往交州的方向。拓跋雷不再囉唆,出了齊格格郡主的府邸,一路策馬狂奔向西城門。
「太子殿下?」西城門的護軍遠遠見到他來,急忙跪下行禮。
「有沒有見到齊格格郡主府中的馬車從這裡過去?」
「兩個時辰前剛剛出去,馬車上是位姑娘。」
錯不了,那就是宋初顏乘坐的馬車了。拓跋雷剛要去追,護軍又忙說:「不過剛才圖圖察的小王爺也剛從這裡出去,問起那個姑娘。」
圖圖察的小王爺?拓跋雷蹙起眉,圖圖察的小王爺向來飛揚跋扈,以好色任性著稱。他心頭一沉,有了不祥的預感。
順著護軍所指的方向,他策馬急追,心中焦慮,只怕宋初顏遇到任何的危險。這女人與他只不過是初識而已,怎麼會讓他如此惴惴不安?難道她與他之間,的確曾有過被他遺忘的故事?
一路追出來數十里地,終於,在策馬奔上一個小山頂時,俯瞰山下,他發現了要找的人──
宋初顏的馬車被圖圖察小王爺攔下時她曾有一瞬間的驚詫。但是當車簾掀起,看到圖圖察小王爺的臉,她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在齊格格郡王府中她曾經見過這位小王爺,當時是為恭賀郡王妃大病初癒,各家貴族王親都派來了代表。這位小王爺代表圖圖察郡王府前來出席,但是他那一天的注意力都不在主人身上,而一直在她的臉上徘徊。
因為不喜歡被人這樣注視,宋初顏早早地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後來小王爺幾次藉故來到府中想和她攀談,都被她拒絕。到最後連希亞都開始覺得他煩,一聽說他來就拒絕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