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汪老闆就是喜歡穆白瑰的真摯、不做作,因為他的孫女個性八成和她差不多,所以五十步不能笑百步。
「妳也別驕傲,妳只是幸運。」有些人就是天生討喜,即使她非常白目。
「只要沒有害公司失去大客戶,我就謝天謝地了,哪敢驕傲啊!」她喊冤。
經過這起烏龍事件,現在他和汪老闆或是那些和穆白瑰有關係的大客戶,談起生意特別容易,但他絕不會告訴她,免得這個女人太驕傲。
「的確,妳少犯錯就好了。」
「我很盡力了。」
「最好是如此,一個月兩萬多的薪水……」他瞄瞄她,眼神是帶著精確的「算計」,「即使不能物超所值,也要能值這個價。」
穆白瑰敢怒不敢言的扁起嘴。
第一次堵得這個天兵沒話說,尚舒官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突然覺得在工作閒暇之餘,把逗她當娛樂好像挺不錯的。
自己開車的卓涵,通常會送一起加班到大半夜的穆白瑰回家,但今晚卓涵說自己有人接,要她自己想辦法回家。
她正在煩惱要怎麼平安回到家,三更半夜的,坐計程車好像很不安全,或許她可以拜託爸爸來接,可是爸爸一向睡得早,如果她有哥哥或是男朋友……
她滿腦子想著自己要如何回家,可手已經下意識的去拿皮包收拾東西。
「等等,我馬上就好。」尚舒官叫住她,他正批完最後的一迭卷宗。
「總經理,警衛最後會上來鎖門。」穆白瑰以為他是要她留下來鎖門。
「我送妳。」他起身,順便抄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再彎身拿起自己腳邊的公事包。
「你要送我回家」穆白瑰的目光充滿懷疑。
「有人來接妳嗎?」他不耐煩的看著她。
「沒有。」
「現在剛過十二點,妳一個人回家很安全嗎?」他用反諷的語氣激她,「還是白目鬼一向有傻勁和傻膽,不怕夜歸的危險?」
「我是怕,但是給總經理送……」她不敢瞪他,只好瞪地板。
「更怕」他冷笑。
「是不好意思。」她更正。
「我又不會天天送妳回家。」
「我也不敢要你天天送我回家。」
「那不就結了,就是今晚!」不再給她反對的機會,他逕自走了出去。
穆白瑰苦著一張臉跟在尚舒官身後,覺得自己好像又欠了他多少人情。
「安全帶。」當她坐進車子之後卻沒有動手系安全帶,他忍不住沒耐性的念,「幹麼不系?跳車比較快嗎?」
「你車子又還沒有動。」
「還敢頂嘴」尚舒官揚聲威嚇她。
「我會系啦!」
「一上車坐定就要系。」
「不然呢?」她嘴快的回應,其實她原本並沒有打算要回嘴的,但是……話就自己跑出來了嘛。
「我會親手幫妳系!」他踩了油門,轉著方向盤,「習慣這麼差!」
「只是沒有馬上系安全帶,幹麼一直碎碎念……」穆白瑰想向他解釋自己做事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安全帶有時真的會妨礙逃命,如果現在駕駛座上坐著的是大色狼,如果我沒有系安全帶,就可以馬上開車門逃掉。」
「什麼?」她是在暗示他意圖不軌嗎尚舒官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暴出青筋。
「如果有人劫車或是歹徒闖入車內,沒有系安全帶也可以逃得比較迅速。」為了證明自己的理論沒有錯,她多舉一些例子。
「還有嗎?」尚舒官過份冷靜的問。
「你還要聽?」
「因為我想知道妳可以多白目。」
「這怎麼能算是白目」她完全忽略了尚舒官送她回家的好意,和他爭辯了起來,「這是常識!」
「常識」
「現在坐車碰上變態色狼,比碰上車禍的機率還高耶!」
原來緊繃著一張臉的尚舒官,被她似是而非的言論逗得居然大笑了起來。她的回答真是太妙了,或許現在女性碰上色狼的機率真的比碰上車禍還要高。
「妳會不會想太多了?」
「我只是不想自己受到傷害,小心、謹慎有錯嗎?」她更加理直氣壯的反問。
「那以後我得天天把妳安全的送到家?」
「卓涵姊有開車,她如果沒有其他事就會送我回家。」穆白瑰擺明自己沒有這個「榮幸」,「我哪敢天天麻煩總經理,況且這個 Case 不是快要完成了?」
「說得對。」
「那就不是問題了啊!」
尚舒官正在開車,所以他不方便直視穆白瑰,但由眼角餘光,他看到她一副自認為「贏了」的得意表情。
這個女生……真是白目又可笑得叫人打心底想疼惜她,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在她身上發現率真、執著這些特質。
他對她……居然有了接受與認同的感覺。
「所以總經理,結論就是不要勉強人家一定要系安全帶。」她很小聲的說。
「妳不想走回家吧」他只回以淡淡一句。
「不想,都這麼晚了。」
「那就閉上嘴。」
「聽到了。」
提著尚舒官的午餐,穆白瑰邊講手機邊走進他的辦公室,她語氣越說越激動,眼眶亦開始泛紅,明明看到他就坐在辦公椅上盯著自己,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絕交就絕交!」撂下這句話,她結束了電話,然後把午餐放在尚舒官的辦公桌上,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如果不是瞥到她已開始飆淚,他才不會多管閒事。
這段時間她碰過很多衰事,但都不曾看她如此氣憤的哭過,這讓他莫名的感到很在意。
但是穆白瑰卻不理他,只想要往外走,就在她已打開辦公室的門時,門卻砰的一聲被尚舒官推上,而他就擋在她的身前。
「哭什麼?」他逼問。
「沒什麼!」她搖頭,低頭不看他。
「那妳幹麼哭?」
「我就愛哭啊!」
「理由呢?」
「你很奇怪耶!」她猛地抬頭,想拿手機和小錢包砸他,「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我哭又沒有礙到任何人,要你管!」
尚舒官的反應也很怪,他沒有怒目以對,更沒有冷眼瞧她,只是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一條乾淨的手帕遞給她。現在會隨身帶手帕出門的男人不多了,他算是異類,因為他覺得男人帶手帕是一種習慣,更是一種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