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這是初次聽到他就要娶妻的消息,神情呆滯地看著永碩。
「我沒說我要娶容音格格。」永碩淺笑道。
「可是……這是老福晉和王爺的意思,您就算不想也是推拒不了的。」秋夫人無奈地輕歎。
他已經訂親了?他就要迎娶福晉了?是慎靖郡王府的格格?夜露咬著唇,惶惶惑惑地瞅著他。
「我已經離開王府了,以後不會再回去,從此以後,愉郡王府與我不再有任何瓜葛。」永碩單方面地想脫離關係。
「為什麼?」夜露愕訝不已。
「我只是已經受夠了,不想再忍受了。王府裡多我一個、少我一個,都沒有什麼差別。」他冷冷自嘲。
夜露不安地注視著永碩。他要離開王府,從此不再回去,這樣好嗎?
何況,老福晉和王爺已經給他訂下親事了……
「七爺這麼做是為了……夜露嗎?」秋夫人忐忑不安地問。
倘若永碩真心愛著夜露,那麼她們母女兩人的未來就有依靠了。
「也可以算是為了夜露吧。」他眼中滿是喜悅地凝視著她。「一旦和愉郡王府脫離關係,從此以後就沒有人可以干涉我了。我和夜露可以成親,沒有人能阻擋得了我。」
成親!
秋夫人眸心一喜。
夜露心慌意亂,迷惘不安地看著永碩。
震愕來得太突然,她分不清心中複雜的情緒,就好像自己從來不曾想過會擁有的東西,突然間竟變成了她的。
然而,在龐大的喜悅背後,隱藏的卻是淡淡的恐懼和畏怯。
她真的能擁有嗎?
她……配嗎?
第八章
深夜時分,客棧上房內一燈如豆,床帳低垂。
「我娘……不知道會怎麼想?應該是我娘在我身邊照顧我的,你偏要堅持。」
趴臥在大枕上的夜露羞澀地望著靠躺在她身旁的永碩。
「以前妳夜夜睡在我身旁時,怎麼沒有擔心妳娘會怎麼想?」
永碩淺笑,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他發現她微帶鼻音的嗓音比他想像中的要好聽許多。
「那不一樣,現在我娘就睡在隔壁,感覺特別不一樣。」話說得比較多以後,她的發聲已經流暢許多。「而且我已經被轟出府了,不再是侍候你的丫頭,你也不再是我的主子,要是還這麼同睡一床,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她放輕了嬌柔的嗓音,藉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我都說要跟妳成親了,當然名正言順。」他輕輕環住她的肩背,神情慵懶而滿足。
「你要與我成親,也不是你說了算的,每個人不都是要聽父母之命嗎?」
夜露並沒有被他的話沖昏頭,在下等房裡待了一年多的時間,讓她深刻體會到所謂的身份和地位是何等懸殊。
能夠當上永碩的貼身侍女,對她來說都已經是天大的殊榮了,遑論成為他的妻子?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奢望。
「所以我才不願意繼續留在王府裡,不想再受人擺佈,更不想娶那個癡肥愚蠢的容音格格。」
想起他曾在慎靖郡王府裡見過容音格格一次面,如果她只是外型豐滿肥胖也就算了,偏偏吟起耳熟能詳的名家詩詞也能錯誤百出,聽她的妹妹月音格格讀蘇東坡的詞,還嫌人家蘇東坡寫的詩詞太拗口、太難背,完全就是一個愚蠢的胖格格。
要他娶這樣的妻子過門,他的人生立時毀去一半了。
「可是,王爺畢竟還是你的阿瑪,老福晉畢竟還是你的奶奶,你若為了我離開王府,恐怕是無法得到原諒的。」她不想他成為一個不孝子,不想他成為眾矢之的。
永碩沈寂了好一會兒。
「我若不離開王府,就會永遠離開妳,妳難道願意這樣?」
他無奈地淡笑,手指有意無意撫弄她的髮鬢。
「不願意。」夜露難受得將手輕覆在他的手背上,讓自己的臉頰貼著他的手心廝磨。「我不想離開你,我想一直服侍你,一直當你的丫頭。要是不能留在你身邊服侍你,你能不能把我安置在一個地方,想我時就來看看我?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妳好沒出息。」他笑歎,輕柔地挪動她的上身,讓她靠伏在自己的臂彎,舒舒服服地安憩在他的肩窩。「其實妳不明白,我心中對王府有著深深的恨意,若不是仍需要在阿瑪的羽翼下長大,我也許在很小的時候就逃離王府,浪跡天涯去了。」
「是因為你身上的傷嗎?」她的手指愛憐地輕撫他的胸膛。「你的傷是誰打的?是誰刺傷的?」
「身上的鞭痕都是兄長們的傑作,下腹的那道刀傷是五哥刺的。」
永碩的神色沈了下來,彷彿陷入痛苦的記憶裡。每回一想起當年所受的苦楚,他下腹的傷疤總是會莫名的收縮刺痛。
「五爺刺的?!」
她訝異地微仰起頭看他,怎麼也想不到傷害永碩的竟然是他自己的兄長。
「他雖是一時失手,可是卻造成我一生無法傳宗接代的遺憾,所以我心中對他特別恨。」永碩的語氣寒冷,幾乎凍人骨血。
夜露撐起上身俯望著他,雙手輕撫他寒冰似的面容。
「生不出孩子沒有關係,我們也可以領養孩子,把他當成親生的來撫養長大。」她細柔地輕語,甜笑著撫慰他。
永碩的心靈一陣悸動,他輕輕壓下她的腦袋,微微抬起頭舔吻她的唇。
夜露低眸垂望著他俊美醉人的臉孔,她在上,他在下的姿勢,讓她有種主動侵犯他的錯覺。
她大膽地主動吻他,嘗試著深入他口中糾纏他的舌尖。
「妳學得很快。」他貼在她唇上輕笑。「不過先停下來,妳今天的狀況不適合繼續下去,還是別勾動我的慾火,免得我難受。」
夜露紅著臉退開來,嬌羞地伏在他的頸窩。
「我能不能問……」她埋在他頸肩囁嚅著。
「問什麼?」
「你第一次的吻,吻的是誰?」她輕聲問。
「為什麼要問?」永碩低聲笑著。
「因為……你好像……很隨便就可以吻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