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想挽回她。」簡牧原自責不已。他用錯方式了嗎?
「那就去吧。」聽到他要的答案,褚君堂一笑。「希望明天能看到我的公關專員來上班,祝福你。」
老天,求禰,就差這一步了!簡牧原不斷默禱,心頭的恐慌折磨著他的意志。
讓他擁有機會向她解釋,他不是想傷害她,而是想讓她面對自己的感情,想讓她知道,他已不是當年的他,她可以把所有的情緒交給他,不須再獨自舔舐傷口。
拜託,別把他的希望奪走,別放棄他,給他機會疼惜她,呵護她!
電梯門一開,他立刻狂奔而出。
*** *** ***
初冬的天際黑得早,才六點多,已不見黃昏的餘光。
姜滿紅環膝坐在床上,用被單包裹住自己,房裡一片漆黑,她卻恍若未覺,失焦的視線,空洞地望著前方。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懂……她將臉埋進膝蓋,強烈的恐懼讓她雙肩微顫,緊抓住被單的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從昨天回來,她就一直窩在床上,她吃不下,睡不著,無邊無際的恐懼完全籠罩了她。早上請完假,她就拔掉電話、關掉手機,連門鈴都被她扯掉了,她不想面對任何人,她只想把自己這樣一直關著。
她好希望能陷入昏睡永遠不要醒來,但她睡不著,而且現在的她,連吞藥幫助睡眠都不行……
叩、叩、叩、叩──
連續的敲擊聲將她沈在深淵的心緒拉回,她抬頭,茫然地在黑暗中四下張望,隔了會兒,才聽出是從客廳傳來的。
什麼聲音?她拖著虛弱的身子下床,走到客廳,陽台上的人影,嚇得她倒抽一口氣。有小偷!
結果一看到她,小偷非但沒逃,反而更用力敲擊落地窗。
姜滿紅心覺有異,定神一看,那熟悉的輪廓讓她呼吸一窒,她急忙開燈,果然見到一臉暴怒的簡牧原就站在那兒!
她驚駭地退了步,當下第一個念頭,是想逃回房裡,但第二個念頭,拉住她的腳步──這裡是七樓啊!他怎麼進來的?!一思及此,麗容變得毫無血色。
怕她逃開,窗外的簡牧原用力拍打,大有進不來他就把落地窗敲破的氣勢。
姜滿紅趕緊上前把鎖打開。「你怎麼到──」
急促的問話還沒說完,她就被攬進一堵溫暖的懷裡,震耳欲聾的狂吼將她的聲音完全淹沒──
「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不應門?妳氣我沒關係,別用這種方式來折磨自己!妳這樣讓人有多擔心!我好怕妳……發生什麼意外……」話至語末,帶著幾不可見的哽咽,緊環住她的臂膀,難以遏止地顫抖著。
她從沒見過他這麼氣急敗壞的模樣,他怕到發抖,因為她……姜滿紅震住了,不知不覺,淚已盈眶。
「你從哪裡進來的?」
「樓梯口的窗戶。」他無計可施,看窗戶離陽台很近,仗著身手矯健就爬過來了。幸好天色暗了,沒人看到,但也因此增加了不少困難度。
「你瘋了!」她用力將他推開,氣得大吼。「這裡是七樓!你要不要命啊你!你掉下去怎麼辦?會死的!」想到那危險的情景,淚潰堤而下。
「沒有妳,我還要命做什麼?」他苦笑,桌上的紙盒吸引他的注意。他上前,把那拆開過的包裝拿起──驗孕棒,上面的字不容錯認。
她臉色一變,要藏已經來不及。他知道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唯一的反應就是奔向房間。
「滿紅!」簡牧原追上,在她即將關門的前一刻,將腳抵進門縫。她的反應,讓他明白了一切。「為什麼要躲?妳在怕什麼?妳可以跟我說啊!」怕傷到她,他不敢硬推,只能這樣抵著門不讓她關上。
「我不要懷孕,我不要……」強壓了一天的情緒再無力撐持,她鬆手滑坐在地,抱頭痛哭。
「滿紅……」簡牧原進房,蹲跪下來,心疼地將她擁進懷裡。「之前寶寶是覺得我們不夠格當他爸媽,所以離開我們,那不是妳的錯。」
他的話,瓦解了她強撐多年的武裝,她激動搖頭,淚水不斷滑落。
「是我,我希望他不在,他感覺到了……」強烈的自責讓她痛哭失聲。「要是我休學,乖乖待在家,他不會……」
「他還是會,因為,我也動過這樣的念頭。」簡牧原痛苦低道。
她驚訝抬頭。為什麼他要這麼說?那時的他,一肩扛起了所有責任,一句抱怨也沒說啊……
「可是、你──」
「在醫院時,我不敢看妳,就是因為我發現了自己的卑劣,我竟然覺得……解脫……」曾以為,結婚負起養家的責任,就是有擔當,驀然回首,才發現當時的自己幼稚到什麼都撐不起。
「我以為……你在怪我……」她不知道,他不看她的原因竟是這樣。
他和她一樣,都在自我傷害,他還有勇氣,買了戒指想重新開始,而她,卻是提出了離婚……
誰錯的較多?那段日子,她也用冷漠回應著他,不是嗎?這樣的她傷了他多深?她卻以被害者自居,以為她才是受傷最深的人,還把心鎖起來,這麼多年後,他沒對她失望,還用無盡的愛和耐性等著她醒來……
天!想到他所背負的情緒,她心疼得難以自已。
「我怪自己的怯懦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怪妳?」他執起她的手,另一手輕柔覆上。「這是孩子再次給我們的機會,讓我們重來好嗎?別放棄我,這一次,我真的可以保護妳和寶寶。」
她低頭,看到無名指上多了個戒指。那是……她在他床頭看到的戒指……她不解地看向他。
簡牧原苦澀一笑。她不記得了。
「記得我們那時候去挑婚戒,妳看中一個蓮花戒指嗎?後來,我發現這個水晶戒指長得很像,我想,在還沒有能力給妳真正的幸福前,我可以先用這個來當做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