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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是我師父自作主張,跟我無關。」

  「哦。」她偷偷放心了。「我就在想,以你的個性,怎麼可能願意和人合夥。」

  不到五分鐘,楚天馳輕易地揉軟她的肩膀。他拿藥布,撕開,貼在肩井穴。藥布很涼,她臉龐很熱,對他的感情,一直暗暗發酵著。

  「我舒服多了,謝謝你。」

  「不客氣。」

  葛菁雲轉動手肘。「輕鬆多了,這幾天我這只右手,只能抬到肩膀呢,多少錢?」葛菁雲拿皮包,被楚天馳推開。

  「不用。」對這位關係特別的老朋友,他從不收費。

  「哪有這種事,每次都不收我錢。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再要你來幫我弄。」她嬌憨道,臉色更紅了,暗自高興他對她好。

  葛菁雲羞怯的反應,眉目間的情意,楚天馳冷冷地,全看進眼裡。

  「婉如的朋友,我不收錢。」他補上一句,將她歡喜的表情弄擰了。

  葛菁雲怔住,然後她笑著,笑得很不自然。「想不到做婉如的朋友,這麼幸福啊……」

  「很晚了,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拎起背包,他要走了。

  她慌亂地拉住他的手。「至少讓我請你喝酒……就前面那間PUB。」

  楚天馳停步,定定地看著她眼睛,像似看透了她的情思。她尷尬,低下臉,受不住那雙看透世事的眼,恨他看穿她,讓她困窘。

  她知道,自己一直處於劣勢。他的眼色是那麼直接又冷酷,好像她在想什麼,他全都了,包括了她對他的迷戀,而他看著她的眼色卻沒有愛情。

  兩人來到PUB喝酒。

  一如往常,葛菁雲說話,楚天馳只是聽。總是她關心他的近況,他從不多問她的生活,或回報同等關心,總是她,苦苦找話題。總是……

  葛菁雲苦笑,總是她不爭氣,甘願承受這種痛又快樂的折磨。

  「聊聊你的新夥伴嘛,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沒什麼好說,那個人笨得要死。」

  她笑了。「你師父好霸道,老要你聽他的。」

  「我習慣了。」

  「全世界,好像只有你師父拿你有辦法,換作別人說的話,你才不聽。」

  「……」

  她悄悄挨近些,貪戀他身上混著汗味的男人氣息。那是一種強勢的,充滿費洛蒙的氣味,比酒精更讓她醉,大概是喝多了,她壯起膽子,問:「假如是我說的話,你聽不聽呢?」故意問得很輕鬆,表情卻很不自在,她眼睛,流露太多情意,藏不住了。

  楚天馳還是看也不看她,自顧地啜著白蘭地。

  懶得回應這個問題,臉色太冷漠,讓她自己意識到問了個笨問題,任氣氛凍結,任她去尷尬和難堪。

  他就是這麼殘酷,她苦笑,自己轉移話題。

  「你知道嗎?那個,一直在追我的王副理,月底要到夏威夷度假,找我一起去……」如果他還有一點點在意她,拜託,讓她看見他在乎。

  楚天馳轉頭看著她。「那很好啊,記得出國後狠狠敲他一筆,反正他那麼喜歡你,到時想買什麼就買,看看他對你有多大方,假如還不賴,就可以考慮嫁給他了,你也不想一輩子當老姑婆吧?」

  她張嘴,想回話,但喉嚨很苦,發不出聲音,忙撇過臉,掩飾濕潤的眼睛。

  恨他那樣無所謂的口氣,更恨即使在對她這樣殘酷時,他還是英俊得令她心動。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寄在他身上。有時覺得他對她似乎是特別的,有時發現,自己跟別人,對他來說都沒有不同。這種患得患失的暗戀滋味,教她擺盪多年,越來越空虛。

  她自嘲:「有時我懷疑,假如我不是婉如最好的朋友,你根本理都不理我。」

  氣氛更凝重了,他開始感到乏味,還有深深的疲憊。一種就算睡掉一輩子,也解不了的疲累。

  「我回去了。」他幹掉白蘭地。

  「我還想喝……」她任性一句。但他就走了,走得毫不猶豫,將她留在深夜的PUB。

  葛菁雲趴到桌面,狠狠哭起來,他待她,其實連朋友都不如。

  楚天馳站在PUB外,隔著透明落地窗,看葛菁雲痛哭,默默看了會,轉身離開。回到家,洗完澡,熄燈,躺在床上,躺進了沒有盡頭的黑暗,孤寂張臂歡迎他的歸隊,歡迎他再次加入失眠的行列。

  他預料自己會跟往常一樣,就這麼百無聊賴地忍耐空虛,空洞,無聊的黑夜,直至神智不清,終於睡著。

  可是……他看看時鐘,十一點鐘。他想了想,竟然發神經,打電話到診所。

  「喂?」花露露很快接起電話,看樣子她還沒睡。

  「叫我師父聽電話。」雖然明知道師父已回家。

  「你師父?」她清亮的嗓音,在夜裡美好得像月亮。「你師父不在咧,他很早就回去了啊。你急著找他嗎?你可以打他手機啊?!」

  他的臉龐,一陣燥熱。「我知道……沒事了。」匆匆掛電話,她卻急喊——

  「等一下,你打來正好,我有事問你。」

  「什麼事?」

  「那個……」她支支吾吾。「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什麼!」他聲音低下去,腦中警鈴大作,花露露幹什麼好事?把診所燒了?弄壞設備?還是……

  「有個東西……大大眼睛……就是沒有毛……」她沒頭沒腦地說。

  「你說什麼?」

  「我可以嗎?」

  「把話講清楚。」

  「可以養一隻很帥的流浪狗嗎?」

  他愣住了,坐起來,在黑暗裡,想笑又逞強著,裝生氣地說:「你不可以。」

  「但是它生病了,流浪在外面很可憐。」

  「我的診所禁止養狗,更別說是生病的狗。」

  「真的不行?拜託拜託拜託好心的楚先生我知道你心腸很好的……」她裝哭腔。

  楚天馳能想像她在電話那頭雙手交握的拜託樣。

  「喂,我說不行。」不敢相信,他竟然在笑,掩住話筒,偷偷笑。可是,口氣還很強硬。「你要是敢在我的地方養狗,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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