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抗議:「我只是說抱一下,我指的是,我是說單純的抱抱,不是說那種,你怎麼,欸,你,反正你別亂誤會我,我意思是說……」
「花露露……」他身子俯得更低,雙手撐在她臉側。
他的臉湊近,幾乎快貼到她面上了,只差一點點,她上唇就要觸到他的鬍渣,他的氣息熱烈的竄入她的鼻間,暗黑色眼瞳,定定地看入她深處。
頭一回,她感覺到他是危險的,是不能掌控的。
也是第一次,在他眼裡,看見一種原始的野蠻。
忽然他變得很陌生,教她有點害怕。
他警告她:「對我們男人來說,沒有單純的抱。小朋友……」嘴唇貼近她的耳朵,熱氣,烘暖耳膜。「下次再亂講話,小心,那個後果,你也許承受不了……」
他故意嚇唬她,說話時,他閉上眼,臉龐被她的髮絲搔到,體內著火,失控地焚燒起來,其實只要他把心一橫,她這樣柔弱,他輕易能以蠻力征服她,佔有她,狠狠滿足自己的慾望。
他性慾高漲,身體硬得他疼痛。
這女孩,太無知,不知把自己放到什麼樣危險處境……
他們身體,很靠近,他幾乎想抵在她身上,幾乎。幾乎能逼真感覺到她會有多柔軟,他會埋沒在多麼隱匿溫軟的地方。
他的呼息濁重,每束肌肉都因為瀕臨失控而顫抖,身體蘊著巨大能量,迫切地想要解放……
就算他沒真的壓在她身上,來自他身體異常的體熱,已足夠令花露露震撼。她難以呼吸,他身軀的龐大暗影整個籠罩住她,男性氣息,一種陽剛的略帶刺激的雄性氣味,包圍她。
她感覺危險,詭異的是,另有一種陌生的騷動,在體內升起,她不願逃跑,軟弱地躺著,傻傻望著他。
她怎麼不怕呢?他目光一凜。
「啊!」花露露驚呼。
他大大的手掌,扣住她的雙臂,熱而牢固地握住她。
她心悸,駭得停止呼吸。
在他拿握中,她瑟縮一下,眼色驚慌。透過那有力的手掌,她能意識到他的力量多強大,彷彿他能輕易將她揉碎……
「你……還想抱我嗎?」他問,看她的方式,原始、野性,表情殘酷,很野蠻。
她在他的掌握裡顫慄,呼吸破碎……
*** *** ***
陽光敲著房間玻璃窗,麻雀踏行道樹吵鬧。
花露露坐在床上看著,沒勁下床,準備看診。她心裡蕩漾著跟昨日前日所有從前那些日子,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在閃著日光的玻璃窗,她看見昨晚的楚天馳。在噪鬧的麻雀聲中,聽見昨晚的楚天馳。本來每天都讚歎美好的早晨,今天卻為了心中的疑團而失神。
她心中也有噪音響著,她的心情,跟窗外跳躍的麻雀有得拚。
叩叩叩——
有人敲門。門被推開,巴南跟花明月一大早就來了。
「你沒事吧?我們本來要參禪的,但是不放心你。」巴南瞥見擱在床角的灸器。「欸?誰幫你溫灸?天馳嗎?」
花露露深吸口氣,伸展雙臂。「早哇,我很好啦。」她恍惚地笑著說。
花明月坐到床邊,撫了撫女兒的臉,審視她的氣色。「楚天馳跟我們說你病了,你今天還要不要看診?」
「不要嘍。」花露露驚恐道:「我腿軟,我沒力了。」
巴南跟花明月哈哈大笑,甘願了呴。
花明月掐掐女兒的臉。「你知道就好,之前怎麼說,你都不聽,就是要病了才聽話。」她起身,往門外走。「我去煮奶茶,你快點刷牙洗臉,吃早餐了。」
花明月替女兒烹煮了一大鍋的尼泊爾奶茶,那是花露露每天醒來一定要喝的。稍後,在花露露診間,三人盤坐在地,享用三明治跟熱奶茶,帥帥窩在露露腳邊,對著三明治流口水。
當花明月跟巴南聊天時,花露露一直若有所思,瞅著牆上時鐘,不然就去瞧緊閉的門扉。直到,房外響起動靜,一陣穩健的腳步聲踏過……她眼睛一亮,楚天馳來了?
「楚天馳來了。」花明月啜著奶茶,涼涼道,女兒的反應全看在眼裡。
「我出去一下。」巴南出去招呼徒弟。
花露露啃著三明治,聽巴南在門外說話,他對楚天馳嚷:「你幫她溫灸嗎?算你有良心,她已經好多了……我們在吃早餐,要不要來一起吃?」
花露露坐直身子,瞧著房門。她的期待,太明顯,她盼望下一秒,楚天馳就走進來。
花明月啃著三明治,漫不經心問:「昨天怎麼了?」
花露露怔住,眼神躲閃。「噢……昨天,就是……我不舒服,所以……」
啪!巴南開門進來。「受不了,他每天都喝黑咖啡,不吃早餐的,一成不變,我真服了他。我們自己吃,別管他。」
他沒來……
花露露垂下眼,一陣失望。抿抿唇,皺起眉頭,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讓她困擾。昨晚他說了很多過分的話,但沒真的對她做什麼,但是,他離開以後,卻害她一直忍耐著他帶給她的副作用。
她一直胡思亂想,想著如果他們擁抱了會是什麼情形?
她調動過往所有看過的,那些愛情電影裡或情侶之間的親匿畫面,然後換上她跟他來主演,她想像力無遠弗屆,想到太過分時會可恥地臉紅耳熱,但是停止不了,就是會一直想像他……
「既然花露露沒事,晚一點我們還可以回陽明山找梁師父……我還可以帶你去……」南叔跟媽媽聊著。
花露露聽不到,她耳鳴,嗡嗡響的全是楚天馳昨晚對她說的話,好混亂,他毀了她頭腦的寧靜,她無法停止思考關於他的事,她就快發瘋了。從沒有誰,帶給她這種影響,腦子被他的表情話語塞滿,該如何停止?這種高懸擺盪的心情?憋著躁動的心思,快要發狂了。
突然,花露露扔下三明治,重重放下杯子。
巴南跟花明月停止對話,一起看著花露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