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這藥丸雖有益身心,但仍不宜食用過多,當心鬧肚子疼。尤其你功力不夠,萬———」楚毅尚未曾告完呢,她就「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瞧,這就是不聽話的後果。」楚毅為她抹淨殘污,伸手撫著她脊背上的「神堂穴」,一股陽和之氣緩緩貫人她體內。
過了沒多久,甄貞只覺四肢百骸舒暢無比,身子也逐漸暖和起來。
「好些了嗎?」他柔聲問。
「還沒。」甄貞乘勢,索性倒進他懷裡,賴著不肯起來。洞裡的光線雖明亮,但十分柔和,照著她的粉臉倍感妖饒。而且她身上那襲素白衫裙懦濕後,竟透明地動貼在肌膚上,令她曼妙的身材畢露無遺。
楚毅心頭基地一蕩,然很快地便恢復自制。大恩大德未報,何以情牽?
「起來吧,咱們還得看看怎樣才能從這兒逃出去?」
「不要,」甄頁翻了個身,一手勾住他的頸項,一手指著他的鼻間,道,「我寧可在這兒與你相擁而亡,也不要出去以後,和你形同陌路。」
她直言不諱的告自,令楚毅不由得動容:「像我這樣一個半殘的人,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你該明白,不理性的感清,對我將造成更大的傷害。」
第七章
沉默流逝,空餘無限蒼涼。
甄貞當然不會瞭解他笑顏裡的悲傷,漫長的五年,這當中可以發生大大小小多少事情?倘使他不肯告知,她也就永遠沒有知道的一天。
咬咬下唇,她鼓起勇氣又問:「那麼曾寧兒呢?她就真心誠意地愛著你?你寧願娶個大魔頭的義女為妻!卻不肯接受我的感情?難不成你和他們父女一樣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以為這幾個犀利的問題,會激得他勃然大怒,不想他竟憾然地點點頭。
「沒錯,我們的確各懷鬼胎。雄霸天的目的在於併吞華山派,曾寧兒的目的是名與利,而我則處心積慮希望能救出我師父。」這是一樁道地的利益聯姻,當中摻有太多雜質,惟獨欠缺真摯的情感。
「曾寧兒她,真的不愛你?」這點倒是頗出乎甄貞的意料之外。
「這世上,除了你這個傻女孩,誰會愛我?」楚毅自嘲的口吻中,有著極悲涼的意味。再精湛的武藝,再偉大的情操,再崇高的人品,都改變不了他是個醜八怪的事實。
遭毀容之後的一個月裡,他天天捧著鏡子,怔愣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痛不欲生。每日夜裡,他自一個又一個驚恐萬狀的噩夢中嘶吼掙扎而醒,雙手掐捏著自己的脖子,臉上扭曲變形,眼中充滿血絲,像一頭陷於絕境的猛獸,隨時準備用最慘烈的方式結束這多時悲淒的一生。若非他師父及時出現,若非他心裡仍無時無刻懸念著一個人,他是絕不允許自己苟活至今的。
相思如扣呵!
「你相信我是愛你的?」甄貞兩手包覆著他的大掌,輕柔地捏揉著。
不知是地洞裡光線幽暗,還是相處久了,她漸漸已不覺得他的臉有那麼恐怖。
「我相信你……沒有害我之心,但……」他艱難地舔了下乾澀的唇。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甄貞放開他的手,霍地起身,「你可以什麼都不告訴我,但不能阻止我去愛你。」也許她現在意志還不夠堅定,也許如他所言,同情的成分真的比愛還要多一點,但這都不影響她想息給他的決心。
自從五年多前被他從河裡救起後,她就沒打算擇與別人,儘管那年她僅僅十二歲。
沒有爹,娘也去世了,季師父更是出賣了她,萬念俱灰的當口,全賴他冒死相救;是他為她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呀!這世上大概只有他才肯那樣子對她好,不管這裡頭有沒有愛的成分,她都認定了他是此生的伴侶。
「我不配你如此真心相待。」自慚形愧是他目前惟一能做的。
「你當然配,你值得天底下所有的好女人來愛,而我就是最好的那一個。」她厚著臉皮自吹自捧,笑出一臉燦爛。
呀,這笑顏,多麼驚人的美麗!楚毅衝動地想將她擁進懷中,不理塵世種種嗅怨愁苦,竭盡所能地給於輕柔蜜愛,和無窮熱情。
「你抱我一下。」甄貞忽道。「否則等我們上去以後你又要很長一段時間跟我形同陌路,害我飽受相思之苦。」
「這……」她不明白他已經很難自持了嗎?
「快嘛,只要一下下就好。」他一動也不動,她只得自行偎近他,貼著他的身,與他廝磨……
呵!這感覺好好。這一刻她是愛他的,不然怎可能興起這麼大的情潮?
「貞兒,不要!」她分明是在玩火。楚毅百感交集,盡鎖在情慾之間。長久困回於黑暗谷底的心,竟如情天浪海般給填平了。
「我不在乎,你在乎嗎?」她的手一撩一撥,都是致命的勾引。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楚毅抓下她橫在他胸前的手,哀求道:「走吧,再不走我們恐怕會冷死在這裡。」
「晤。」甄貞點點頭,「的確是活命要緊,小命沒了就什麼都甭提了。」
兩人相偕走人地洞深處,光線逐漸強大,亮得睜不開眼。
「那邊應該有個出路。」甄貞開心地說。
「不,那只是一個奇特的發光石,你看清楚。」楚毅拉著她越趨越近。
「嘿,真的是,這石塊好特別,竟能發出這樣的強光。」甄貞好奇地把手往發光石上摸了下——「嘎!燙的,正好,咱們把衣裳脫下來烤一烤。」
「這不妥吧?」孤男寡女共處已容易遭人非議;再要裸程相對豈不有損貞兒的名節?
「擔心什麼?這兒又沒旁人。」甄貞促狹地挨近他道:「我的身子在五年前就已經讓你看光光了,你敢否認?」
「我當時是……」楚毅面紅耳赤地靦顏一笑。甄貞絕少見他笑,不知他笑起來的樣子還挺好看的。
「情不自禁?」甄貞也不覺赧然咬道:「都已經把人家那樣了,還敢不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