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流川駿野當然樂得由宮崎彥去跟他報告整件事情的經過。
依他的想法,能少一次和流川吉都面對面,均是老天爺的恩賜。
禮貌且克制地將自己壓抑到快爆炸的邊緣,待他父親一離席,他馬上起身衝向後花園。
父子之間的關係僵凝到這步田地,也算是悲哀。但那錯不在他,他沒有義務代替母親去彌補對父親十多年的歉疚。他兩人視彼此如仇敵的演變過程,他亦是受害者之一,不止他,流川健和也是,他們當時才十餘歲,沒能力也不應該背負這樣悲苦、慘痛的煎熬。
蟲聲如繁雨急落,一如他紛亂的思緒。
信步越過石階,來到「向晚亭」,突然興起前去探望小蠻的行動。
這陣子,他蓄意制止自己再去見她,希望藉此淡化心頭那股時而湧現的企望。可惜,越想遺忘的越牢牢釘在腦海,愈假裝不在乎的人,偏偏愈喜歡趁午夜夢迴溜出來騷擾他。
她還在廚房吧?難為她一名小小女子,竟然整治出一桌既豐盛又可口的佳餚。
如果不是經歷了太多如瀧川霧雲那樣冶艷嬌媚的女子,他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注意到小蠻清純的靈秀之氣。
但,那是什麼?
流川駿野駭然停足,鄙夷自己竟衍生這等可笑的念頭。
不,她不值得。
斷然旋身朝另一個方向而去,將小蠻瘦小的身倩影狠狠拋向天際──
可,他卻立即返回眼前。
飛瀑下,那光著身子,玩得不易樂乎的女子不正是她嗎?
聽她低低淺淺銀鈴般的笑聲,若無旁人的誇張舉動,她驅策他向前挪近。
半個多月不見,她似乎豐腴了些,蠟黃的顏面,添了粉彩,身子也變得婀娜有致,尤其是那對……
哼!這就是那個叫他大叔的女子,分明已是個成熟、有著傲人身材的大姑娘,竟還好意思在他面前扮小?
流川駿野平時走向她攤放衣服的石塊上,一腳踩上去……
小蠻估量約莫戲水了半個時辰,午睡的長工和護衛們應該快起來了,再不上岸穿好衣裳,讓人撞見就慘了。
她頭頸一縮,游回先早下水的地方,找著她褪下的衫裙,急著想要穿上。咦?上邊怎麼有雙男人的腳──你?!
小蠻一驚,險些跌回潭中,喜好流川駿野「撈」得快,將她迅速拉回岸上。
小蠻臉色煞白,雙手趕緊遮住重要部位。
「放開我好嗎?」她還沒這麼困窘過,讓一個男人睜著大眼瞧著裸露的身軀。那天晚上,至少她把重要的地方遮住了,而今……
完了,她娘要是知道,包準會把她痛打一頓。
「憑什麼?」他非但沒有放開她的意思,還故意摟緊她,粗糙的右掌放肆地撫過她滑順、柔嫩的背脊,直達腰際。
「不要,不要這樣。」小蠻拂開他的手,另一隻手隨即又覆上來。
他寬大的衣衫,將她整個人密密實實地裹住,外人看來,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性意纏綿的戀人,誰也無從窺見裡邊竟是春光無限。
流川駿野酷嗜侵略的性格,即使對懷中的女流亦不例外。
他套住她的唇,吸光她的氣息,猶不肯輕易饒她,最後連舌頭都探進去……
小蠻錯愕地愣在那兒,由著他予取予求。
也許她該大叫幾聲,也許……渾身酥麻令她心湖猛地震顫,他……他吻她的感覺……居然,居然好教人癡迷?
天!她真是病態,這個男人正在欺負她呢,她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做地任由他去?激越的擁吻興起他野烈的渴求,不他要的更多!
單手扣住她的纖腰,蹬足躍上樹梢頭,轉瞬的功夫,兩人已雙雙回到流川駿野的寢房。
他的寢房好大,氣派豪華得令人目眩神馳。數個大屏風,隔絕了外邊的一切塵囂,臥榻上潔淨的軟墊鋪著雪白的罩單。
廊下清風驟起,將碧羅紗帳吹得漫天飛揚,淡柔的陰影,令房裡的氛圍顯得魅惑而詭異。
流川駿野藉著幾分酒意,粗野地壓住她,將一半的重量負載在她身上。
小蠻頓時喘不過氣來,低呼:
「我要窒息了。」
「最好。」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抵死霸住她單薄的身子,肆無忌憚地上下游移。今天,她是他的女人。
「你很討厭我嗎?」老問題一再重提,只為飄蕩無著的心依舊忐忑,他不會始亂終棄吧?
可以預知的答案更加令她憂心忡忡,萬一……那她還要不要嫁人?還能等到她爹娘回來?還……
不明白自己為何總是抗拒不了他,他從沒溫柔對待過她呀!
「我討厭囉唆的女人。」為阻止她繼續提出一些沒營養的問題,索性將她嘴巴封起來。
他全心全意,用盡力氣吻她,仿如攻城掠地般侵食鯨吞她的領地,那樣焦切,那樣急迫,一刻都不肯等。
驚心動魄的需求方式,震撼了全身虛軟如泥的小蠻,在她尚屬年幼的芳心初始悸動的思緒裡,如此沒有明天、只有現在的孤注一擲的吻法,是恐怖的,是令人無法招架,努力只想逃脫的。
他要她。即使少不懂事,她仍能看穿他的意圖。
「住手。」她必須阻止他,在未能確定他是否愛著自己以前。
流川駿野一愕,微瞇著眼邪惡地淺笑。
勇氣可嘉。她敢要他住手?作夢!
「認命吧。」他的心中劇烈而危險,深沉的喝望催促著雙手益發放肆地撕擄她每一寸肌膚。
「不行,除非你愛我。」她天真地嘶吼,只因堅持把清白的身子交給兩心相屬的人。
「下輩子,也許下輩了會有那個可能。」他的心只餘灰燼,早在十幾年前,他就與「愛」約緣了。一個沒有心的人,怎麼去愛?
「我會恨你的。」他的話粉碎了她幼小的心靈,嚴重傷害她最最潔白無瑕的感情。好狠!
「請便。」恨這玩意兒他太熟悉了,他渾身就充塞著滿坑滿谷的恨,再多些又有什麼關係。
口中吮到一滴鹹鹹的淚水,他僅僅一怔,連同淚水一迸吞入腹內。他想要的,就沒有人拒絕得了,何況區區幾滴眼淚。